第33章(1 / 3)

當晚,蘇殷覺得失言也有些失顏麵,立即指門外請我出去,敲了嬰寧的門,開門時她抬頭一見是我便薄唇一勾靠向門畔,“怎麼?聽他訴苦聽煩了?”我微微一愣,她卻笑的更厲害:“他好歹是我師弟,我知道他的性子,他一定有許多話需要發泄,碰到你這麼一個什麼都不明白的傻瓜,自然會好好顛倒是非來傾吐一遍。”

“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太過分了。”

“比如呢?”

我頓然啞言,想了想方道:“搶旁人的家業錢財都沒關係,卻不能搶旁人所愛,你這樣做比取人皮肉抽人筋骨還痛。”

她冷笑一聲:“我樂意,誰也說不通我,何況他要去愛什麼男人,丟盡我師父的臉。”

“如果你真恨他,早就走了,怎麼會在這與他會麵,你若真心與他搶舜息又怎麼會對舜息拔刀,你之所以這樣那樣不過是知道舜息他從未對任何人心動,他還蒙在幻想裏,你卻已十分清醒。”

她遲鈍良久才潺潺笑起,嘴角緩緩暈開的笑像月下盛開的冷芙蓉,“你真會編故事,我隻是秉承師父的遺願,是她讓我照料蘇殷,除此之外我完全可以放他不管不顧,倒是你,倒是做事不靠譜的姑娘,挺讓人家放不下。”

她仰起頭,望著我身後,“你看,他來了。”

我頸後一陣涼風,身後圓月被一人的頭遮了大半,穆懷春正蝙蝠般垂掉在屋簷下,袍子那樣大,遮住了所有的月光,他望了我一眼,一個翻身穩穩站到我麵前。

他能出現真是太好了,我強行裝著鎮定,感覺他若再碰我一下我便會癱在他懷裏,求他讓我騎坐在他肩上,然後麻溜的跑路。

“年紀不小了,不要成天上竄下跳的。”

他將手搭在我頭上,用力揉著幾乎揉斷我的頸脖,“你才離家出走幾天啊,就不管是人是鬼也聊上,”話畢垂眸瞪我,“早知你這麼如魚得水我也不來了,真讓人白操心。”話雖如此,還是將我的手拉了過去。

嬰寧當然早有預料,她已有準備從腰間抽出薄而韌的劍,我覺得世事若有良好的溝通必然可以以大化小,這便道:“其實他是舜息的雙胞兄弟,這點你要相信我。”

“荒唐。”

“荒唐的大多才是真相。”

她一把細劍在眼前晃來晃去,我慌手慌腳的解釋,急中生智咬了穆懷春一口,他立即在我腦袋上打了個響亮的栗子,我指著他說:“舜息被咬了會是這樣的嗎?”嬰寧終於由不信變為不屑,相持很久,她這才眉目鬆開,看著我們,“怪不得覺得他變了,我還以為男人越大越懶散。”

因為解釋之中十分心急,我把穆懷春與人不同的各種毛病全部一一列出,最後他垂頭在我耳邊笑道:“回去了再和你算賬。”

穆懷春的意思是立即帶我下山,誰知嬰寧卻忽然不樂意,“小丫頭你要失信於人?你答應我伺候我十日,如今才過半數你就想算了?”

耍無賴什麼的,我隻敢在穆懷春麵前做出來,因此立刻點頭,當即穆懷春扣著我後頸脖,嘴角出聲,“點什麼頭?點什麼頭。”

我翹指指著嬰寧的發髻,“你看清楚了,我長大了,我有自己的打算。”

他看到那梳篦下一點點赤紅便微微一怔,當即心中明白,平靜的點點頭,挺直身子方道:“我家小鬼要留下,我也不能放她一個人。”

“也好,兄債弟償。”

她回答的很快,當真是一點不客氣。

當夜我們轉移到後宅門的偏僻小屋內,穆懷春還是十分警惕,道:“你沒有做事和人商量的習慣?”

“不好意思,我從來沒爹沒娘,一個人下決定是種習慣。”

他走過來揉著我的腦袋,幾乎又要將它揉下來,“我的事你不要管。”

我其實不喜歡管江湖上那些事,一是我天性自私並不愛自找麻煩,二是我也完全沒能力,無論是晚芙唐千尋小豆子,還是幫老太太找一隻黑尾巴貓,全憑一股衝動,隻有這一次我知道與衝動無關,所以頭一回不後悔。

他還在教訓且威脅我:“我也不知何時自己會爆炸,你怎麼能長時間留在這裏?等到我再次沉睡的那一天,你說我的身體是用劍擁抱你還是用手擁抱你。”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外麵又下起雨,不知道為什麼每當他神情認真的與我對望,天空就有雨要落,正是這些停不了的雨在門外編織起幻象,我仿佛看見一個少年獨走江湖的背影,在大雨裏片刻出現片刻又消失,最初是孑孓一人,最後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