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三)(1 / 3)

康淮湖畔——

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樓。立在岸邊,舉目眺望,月色正美,波光無限。一彈流水一彈月,半入江風半入雲。

方才晚飯時,王妃無意間說起京都百姓生活,白天雖也煞是繁華熱鬧,但晚上卻更為美麗醉人,燈星交融,雲煙渺渺,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羲默聽著,心中甚是動心,那日初來此時雖也是夜間,卻完全無閑心,欣賞那燈火闌珊的如夢仙境。今日好不容易才出來一趟,不四處逛逛也甚為可惜。“吃完飯我想去散散步,晚些再回宮。”羲默道:“京都的夜景我也許久未曾欣賞!”

“飯後散散步那是極好的,”王妃笑言,看向一旁的七爺,“公主乃千金之軀,夜晚獨行自是不妥,可散步也就圖個清靜,帶上小廝隨從一大幫也著實不便,”王妃沉吟一瞬,“不如就爺陪著公主走走,一來可以閑話解悶,二來也可以護衛在旁。”

七爺微笑著點點頭,“夫人想的甚為周到!”欣然接受。“王妃也一同前去吧!”羲默道。

王妃頷首,歉然一笑,“掃公主的興致了,實在不是妾身不去,而是無奈小兒到了晚上便就挑人,奶媽仆婦他都不要,總要妾身抱抱親親哄著睡!”王妃說著,一臉的有兒萬事足的幸福表情。

至於真假公主一事,當時羲默表現得非常淡定從容,全無破綻可尋,即便當時七爺心中甚疑,但也不便再咄咄相逼。

月光如水水如天,蒼茫月上白雲間,茫茫的康淮湖上幾艘小船穿梭其間。揉碎了的月光染在湖麵,船過之處水痕皺,蕩起漣漪波光點點。

岸邊種滿了柳樹,一棵棵的柳樹依偎著水月下垂,婀娜萬千繞輕煙,忽地一陣晚風過,貌似仙衣玉帶飛。眼前的景致看得羲默是如癡如醉,心下不禁暗歎,在自己的家鄉可還有這樣的美景?不濁不華!

微一側目,不經意間看見不遠處正有一對小男女依依話別。女子折下柳條,以贈別離,哭著道:“君似磐石,妾似蒲草,君勿忘相思,勿忘歸!”

楊柳輕輕著地垂,楊花漫漫攪天飛。柳條折盡花飛盡,借問行人歸不歸?輕歎一聲,舉目望月,“歸?我亦何處而歸?”苦笑,心下掠過一絲悵惘,“我和你可是站在同一片月光之下?”

一帶妝樓臨水蓋,家家紛影照嬋娟。康淮湖畔,秦樓楚館林立,羲默總能依稀聞得幽渺琴音。此番一來,予這煙籠水月籠紗的康淮湖畔添了幾分不太真實的夢境妖嬈之感。

“上山采蘼蕪,下山逢故夫。長跪問故夫,新人複何如?……”忽聞湖邊傳來幽幽歌聲,不禁駐足聆聽。琴音渺渺,歌聲幽幽,一曲小調唱得人是心神飄搖。“此音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心下暗歎。

月光如水,黑色的帷幕上綴著幾顆星子。康淮湖中,一艘粉色畫舫泊在湖心,隨水蕩漾。畫舫周身粉羅輕紗著地而垂,和著一圈圈碧波輕盈揚揚。船上百燈密結,華光溢彩,燈光繚繞之中,帷幕之內,一女子撫琴吟唱。

若蜂蜜招引蜜蜂,原本隻是熙熙攘攘的康淮湖畔刹時人潮湧至,群眾,男群眾歡呼雀躍,高聲大喊,“念奴嬌!念奴嬌……”

群眾太過瘋狂,羲默險些被撞倒,忙側身一閃,閃至七爺身旁。

“念奴嬌是誰呀?”湊近七爺,羲默一臉八卦小聲問道。若不是身在古代,看這陣勢她一定以為是哪個明星大咖到了呢!

“念奴嬌是千霓坊的頭牌,是京都聞名遐邇的第一名妓。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傳說樣貌更是驚為天人,雖淪落風塵,卻仍是潔然一身,以致,不少達官顯貴,王孫公子一擲千金,趨之若鶩,隻求一睹其風采!”

“哇,”羲默聽罷,興奮的叫,笑望著七爺打趣道:“想必七爺也曾是念姑娘的入幕之賓吧!”

“有過一麵之緣,”七爺道。“那究竟怎麼樣?”她的八卦勁兒一上來,又忘乎所以了。“是否真如傳說中那般驚為天人?”忙不迭的追問道。七爺沉吟一瞬,看向她,重聲道:“於我看來,不過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