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微風撩撥著樹葉窸窣作響。天華帝國的皇宮裏,忽地一驚鴻玉龍之影躍過一道宮牆。
飛簷重樓,金碧輝煌,眼前是一座巍峨宏大的宮殿,宮門上的大匾上赫然的寫著三個大字——芷莘殿。
夜幕裏,一隻小鳥歡快的遊蕩,一頭飛進了芷莘殿的院中,隻是,還未靠近宮殿,卻遠遠被空中一道無形的阻力所擋,一聲鳴叫,振了振翅膀,又倉皇的飛走了。
赴牟玦定定的立在殿外,今夜他是一人躍牆而入,身邊未帶隨從,未攜燈火,空茫的黑暗中,芷莘殿外,除了天際那汪月色,便就隻有赴牟玦那巍巍若高山回雪與月色遙相呼應的風姿卓絕。
深深地看了一眼芷莘殿,赴牟玦利如刀鋒的雙眸裏此時竟掠閃過一許落寞與失意。旋即,卻又是那風化千年的寒若玄冰。
驀地,赴牟玦掌風一現,他左手的拇指上套有一環,指環忽地射出一道奪目的綠光,綠光劃破黑暗,漸漸擴散而開。
打開屏障,赴牟玦推門信步走進殿內。他廣袖一揮,黑暗的殿內倏地燃上了四盞油燈。
環顧一眼四周,物是人非。
那年,禦花園裏的梔子花開得很美,那年,他十歲。那年,父皇帶回來一個還睡在繈褓裏的女嬰,告訴他她是他的妹妹。“妹妹!”父皇告訴他妹妹就是用來保護,用來疼惜的,從此,他便就喜歡上了那個小鬼,和她身上那淡淡的梔子香。
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撇到案上的一幅字,“安得與君相決絕,免教生死作相思。”這便是一千年前,她在某個閑暇的下午寫下的。她喜歡詩,喜歡情詩,在她開心的時候,總會不自覺的高聲念出來。“安得與君相決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情詩,自她口中而出,不僅沒了纏綿悱惻的絞人心魄,反倒隻有那不懂世事的快意灑脫,讓聞者聽了不禁莫名一笑。
“你不懂!”那時他總會道。“不懂什麼?”他笑,“你不懂情!”“情?”小小的她鼓著腮幫仰頭同望向那片天,半晌,皺著眉,“情在何處?”
她身上一直都帶著一股淡淡的梔子香,於是,在她十三歲生辰之際,他送給她一片梔子園。
一千年前,在這個空間被封印之即,她離開之時,他暗自將自己置於了乾坤之外,原因是,若空間有朝得以解封那倒也就罷了,若一直封印,那便意味著他永遠不會再想起她。若是如此,他願意守著一個人的記憶,在漫漫光陰長河之中,一個人孤獨的永無止盡的想她,想她。
千年之後,空間終於得以解封,她也已歸來,隻是,現下不記得一切的她可還算是當年的她?
赴牟玦長籲一口氣,拂袖一揮,四盞油燈又豁地盡滅。
踱步繼續向前,眼前是一間空蕩而又黑暗的大房間。驀地,又是掌風一現,指環再次射出一道綠光,蔓延而開。
眼的房間豁然陡亮,幾道銀光乍現。
諾大的房間內,一口棺木停置正中央,棺內,一著龍袍的男人正一臉安詳的沉睡著。赴牟玦踱步上前,棺木四周閃爍漂浮著無數道銀色的光圈。
定定看了棺內的男人一瞬,赴牟玦俯身行了一個大禮,後站起身,看著男人輕聲道:“父皇,孩兒來看你了。”
讓一個女子盲目,會讓人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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