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現(二)(1 / 1)

赴牟玦與羲默還有恪兒正在瓊玉閣用午膳,此時青桐進來,走至赴牟玦跟前小聲道:“殿下,江流江大人到了。”

赴牟玦雙目一凜,麵上卻仍是慣常的雲淡風輕,輕輕的放下手中的筷子,道:“請他到這兒來。”

不一瞬,江流帶到,赴牟玦長身玉立在餐桌前,江流終規終矩的行了一禮,赴牟玦眼風一掃,沉聲道:“起來回話。”

“結果如何?”赴牟玦冷聲道。此話雖為問句,卻已然能看出他早已將一切了然於胸。

江流起身,肅然垂首而立,沉聲道:“太子料事如神,一切果真如太子所料。”“說下去。”赴牟玦麵色冷峻,目光越發之寒氣襲襲。江流頷首,微一沉吟,“五十萬兩賑災銀,發到邛洲百姓手中之時已然不足二十萬兩!”

“嘭”的一聲,赴牟玦一拳下去,碗盤碟筷紛紛而落,他雙拳握得咯吱直作響,利如刀鋒的雙眸裏寒光凜冽,風雲滾滾。此時,他還未用上內力,若他用上內力,就憑他那一拳下去,那張餐桌定是粉身碎骨無疑。恪兒在旁被他這氣勢嚇得小臉煞白,慌地忙從椅子上下來,一頭躲進了羲默的懷裏。

自前日在大街上看到那麼多的乞丐,赴牟玦心中便已然生疑,晚上便就秘密宣了江流,派他去邛洲暗訪賑災一事。

“殿下,”江流從懷中掏出兩本賬簿,“此本賬簿為明,此本賬簿為暗。”

赴牟玦悠悠地一頁一頁的翻看著,眸中雖仍是深冷,麵色卻早已是恢複如常。

“微臣略微統計了一下,保守估計,牽涉此案的官員大大小小應有三十餘人。”江流道。

赴牟玦手中一頓,眼角掃向他,一瞬,淡淡道:“你的辦事效率很快嘛,我前日傍晚才宣你進宮吩咐此事,你今日便就已戰果累累而回。從京都到邛洲,即使你當時是立即出發,騎的是八百裏快馬,最快也得是昨日上午才到,不到一天的時間……”赴牟玦盯向他,“料事如神的是你才對呀!”

江流豁地跪下,“微臣惶恐,那日朝廷派發賑災銀,臣便起了疑慮之心,故而方才自作主張暗地裏差人去查。”一個頭磕在地上,“微臣逾越,都隻是因微臣對朝廷一片赤膽忠心,太子明鑒!”

江流此人絕非池中之物,在三年前的京科殿試上,赴牟玦便一眼看出。可是,當時他卻還是向陛下晉言,將江流派往白安縣擔任區區縣令一職。白安縣位於邊塞蠻荒之地,是一個鳥不拉屢的窮鄉僻壤。以江流的才能應遠不如此,可赴牟玦還是決意將他派往白安縣。當初赴牟玦之所以行事原因有二,一是利刃隻有磨過才鋒利,兵器煉過才順手。二是,當年殿試,江流還是鋒芒盡現,風口浪尖之時眾矢之的。他若留在京都,以他當年的根基與性子,下場便就隻有兩種,要麼被同化,要麼被伐除。而這兩種結果,恰恰都不是赴牟玦樂意見到的。

在白安縣兢兢業業做了三年的縣令,一個月前才被赴牟玦從下麵調回來。剛返回京都沒多久,便就被安排查此事。

老虎養尊處優慣了也終隻會變成一隻貓,可若一隻貓被餓瘋了也是會吃人。江流究竟是老虎還是貓,還全於赴牟玦這個馴養員。

“起來說話,”赴牟玦臉色略緩,“現下大批難民湧入京都,此事絕不可馬虎對待。”赴牟玦道。“是!”江流頷首,沉吟一瞬,道:“隻是方才微臣回京之時,見到城外此時已搭建了無數個柵欄。”

“柵欄?”羲默聞此,心頭一驚,“難道?”

“說下去。”赴牟玦道。

“微臣聽聞,府尹見大批難民湧入京都,給京都治安帶來隱患,乞丐成群,也影響到了京都城市風貌,給京都百姓生活帶來困擾,遂便搭建柵欄,將難民統統驅逐圈禁在城外,以便管理。”

“什麼?”赴牟玦怒不可遏,“我讓他妥善處理,這便是他給我的妥善處理?把他給我帶來!”

“臣見過太子,見過公主……”良久,府尹這才惶恐不安,戰戰兢兢的帶到。

“說,你是如何處理從邛洲來的難民的?城外搭建柵欄,將其圈禁可有此事?”赴牟玦聲色俱厲。

“臣,”府尹聲音發顫,心覺已是不妙,臉貼在了地上,淒惶不堪。

“難民是什麼,是家畜嗎?將其驅逐出城外圈養,一勞永逸!你可真是會粉飾太平呀!”赴牟玦麵色鐵青,盯向他,冷聲道:“你自己建的柵欄你自己去住,不準踏出一步,住滿七日,七日之後再來見我。”

府尹走後,江流道:“殿下,為難民重建家園不是一朝一夕,眼下當務之急是要為難民尋一處棲身之地,民乃國之根本,萬萬是不能傷了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