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像一個火爐掛在天空,一往情深的灼烤著底下的大漠。羲默在沙漠裏徒步行了已快有半日,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斜眼看了看那正當空的大紅球,再望向眼前這片平沙莽莽,蒼茫如海的大漠,不禁隻覺恍然一夢。
腳下踩著軟綿綿的黃沙,提腳一步一步繼續向前,當日,她是在塔克拉瑪幹沙漠莫名消失,而眼前的沙漠分明也就是塔克拉瑪幹沙漠,一個念頭飛快在腦中劃過,回家。
口中幹渴的好似著了火,雙腿也好似灌入了鉛渾然再沒了力氣,此時的她沒有指南針,沒有任何辨別方位係統,更沒有水。背靠著一座沙丘一屁股坐下,雖然她明知此番無比危險,因為若來一陣大風沙,她將毫無疑問將自己歸於大漠。
靠著沙丘眯細著眼睛稍作休息,此時卻朦朧隻見不遠處的那片胡楊林裏一道嫣紅閃過。驀地,睜眼定睛一瞧,果真隻見一人正朝她走來。
那是一個挺拔卻略顯單薄的身影,那人頭戴一頂竹笠,身披一件褐紅僧袍,步履輕鬆緩疾適宜,隨著他的步伐,那件褐紅僧袍在風中鼓起,翻卷,揚揚落下……
羲默扶地站起,偏頭端詳著眼前的這個和尚。和尚約摸三十來歲,小麥色的肌膚,濃密卻柔和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薄而分明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臉龐,不可否認,眼前的這個和尚有著一張不該遁入空門的皮囊。迎上他的目光,心頭不禁一顫,那是一雙極好看的眸子,深邃而充滿智慧,包容卻又平和,在那雙眸子裏,卻更多的有著一種好似滄海桑田之後的滄桑與落寞。
和尚打了個佛號,將一個水壺遞到羲默麵前,羲默一喜,接過水壺,顧不上道謝,便仰頭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多謝大師!”喝完水,羲默方才恭誠的施了一禮。說著,感激的將水壺遞回到和尚麵前。
“還是你留著吧,”和尚淡淡道:“我也隻能度你一時。”說著,又打了個佛號,“告辭。”
羲默手中拿著那個水壺,訥訥站在原地,看著和尚漸行漸遠的背影,腦中一片茫然。在荒茫無邊的大漠裏,一道挺拔而又瘦削的背影,超脫離俗的沉寂與灑然,漸行漸遠,隱於那片大漠,依稀隻見那隨風拂動的一點嫣紅。
壺中的水已然喝盡,羲默茫然無措的竭力向前行,望著眼前的這片沙海,心下悲惶,步履蹣跚的繼續向前,大漠,是無關風花雪月,大漠隻有兩個字,活著。
“我隻能度渡你一時。”和尚的話再次出現在耳際,羲默因體力不支終於倒下,心下不禁一笑,和尚果真說的沒錯,度我一時,她的驕傲讓她選擇獨自逃到了這片大漠,她的良心也讓她選擇獨自逃到這片大漠,隻是,她拚盡全力的繼續向前,可前方究竟是哪裏?又該何去何從?
萬裏無去的天空下,大漠哼著一首歌,如海的漫漫黃沙裏,羲默絕望的躺著,臉貼著黃沙,無力的掀了掀嘴唇,她快死了嗎?頭頂一團烏雲,不大不小,不多不少,正好遮住了那方日頭,大風卷起層層黃沙,沿途的那行腳印,一吹,已是無影無蹤。羲默依舊那般躺闃,任憑風沙肆虐,此時,在她的懷中,隱隱一道異光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