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爺在府裏的時間很少,都是匆匆的來,匆匆的走。緋玉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問春柳“邊關在打仗麼?為何年關了,京城裏還是這樣兵戎不解?”
“大抵是吧,看王爺每天這樣匆匆的,邊關的仗似乎更艱難了。”這仗打了多久了?似乎有一年多了,北邙那邊攻的厲害,在王爺的口中似乎頗有破關直攻京城的趨勢。
這樣一來,緋玉也無了觀賞的心,上了轎子,匆匆回了王府。
府中的人行色匆匆,丫頭們在府中來回穿梭著。她不解,去問,丫頭卻說是王爺回來了,身上負了傷。
那一刻,緋玉直覺腦子一蒙,迅速向著錦閣而去。
兩位側妃在外麵候著,緋玉一見便打簾子衝了進去。府上誰人不知她阮側妃最受王爺寵愛,自然是無人敢攔著,幾步便到了床榻邊。
他身上受了刀傷,已經被紗布包好,可是隱隱還可看到一縷紅色。皺緊眉頭倒在榻上,眸子緊緊瞌著,緋玉忍不住上前撫了撫他的眉頭。
正妃宛意兒吃了一驚,似乎沒想到病中的她也會過來,所以到是退了一步,讓她上前。
緋玉對著她點了點頭,上前坐在了榻沿,伸手去摸他的臉。
又瘦了,不過是出去一個月,他憔悴了許多。西陵軍弱,不敵北邙驍勇,這仗打得肯定是很難的。她不問,大約也是知道的。當今聖上空有智謀,卻是紙上談兵,如何實戰?
淚水含在眼眶裏,緋玉柔柔的喚“爺。”
他似乎也感應到了,緩緩睜開了眼“玉兒。”他的聲音裏太多疲憊,像他下巴的胡茬,有許久沒有刮了。這樣的他,她忍不住再說什麼。轉過身子想要走,手腕卻被他抓住“玉兒,別走,陪陪我,這仗總是辛苦。”
宛意兒一聽,帶著人便出了去。空蕩蕩的屋子,一時便剩下了兩個人。
“作何弄成這個摸樣,是嫌我不夠憂心?”抹掉眼眶的淚,她作勢打了他,他卻是淺淺笑了,未過一瞬,這笑容便凝滯“玉兒,西陵不保了。”
“怎麼?仗很難麼?”緋玉一窒,指尖忍不住開始顫抖。她大概可以猜到他話裏的意思,隻是怕想錯了,求證一下。
“西陵連續兵敗,北邙的澹台將軍一路直攻西陵京城了。怕是再過不久…”他沒有說完,隻是看著她。緋玉淒淒一笑,是了,他知道她會懂。她問,那你是要我如何?他抿了抿唇道,跑。
跑?天下將亂,何處為家?哪裏才能是她的容身之所?再說,心在這,人怎麼會跑?便容她憑著他的寵愛,放肆一次吧。
“爺,玉兒聽說世上有一種鳥兒,一隻若死,另一隻絕不苟活。”拉開他緊握她的手,她深吸一口氣“爺,你縱容玉兒,這次算最後一次好了。”
燈色如豆,聽雪樓裏,緋玉拿了剪子,將燭火挑到最旺,才做回繡架旁,繼續繡那副牡丹花開圖。
大紅色的繡線在燈色的映照下,變得深紅。她讓春柳與小小都睡了,安穩的繡著。她要用最後的時間,把春柳嫁出去。這幅牡丹圖,便當是賀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