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前路吉凶未定,執著的牽絆依舊保持著純真,欣然的翹首等待,那個懂得把愛藏進文字的靈魂,駕雲來。
一直靜在一邊的青城,此刻緩緩的抬起頭來,扶過嫣兒的肩膀,低沉的說:“不如讓在下一試”。說罷,伸出胳膊在眼前輕輕一抹,擦去了沾在額前和眼下的雨滴,望著大佛的眼眸,深情的吟道:“雪山之巔,有血蓮,曜日而生,豔冠群芳,欲摘之。遂於雪岩之側,攀數日,力竭,仰首望之,蓮已近在咫尺,如白衣紅額偏偏少女,喜,觸手及蓮根。心膨血脹,失足衰落,掌中血蓮,葉零瓣落,似心,逢車輪碾過,恍惚,如夢境。若時光倒流,甘悄然居岩底,每每斜陽午後,遠觀之傾國之容,足矣”。
淒楚的詞語,沉痛的語氣,像在委婉動聽的訴說,又像在言辭厲聲的質問。落蝶的眼眶略略的潮濕,青城口中的詩詞,字字,都在深情的描述著一位叫玉兒的姑娘,句句,都在孤獨的傾訴著命運的不公。也正因為事物太過美好,佳人太過賢良,自己的卑微才彰顯的如此突兀,如湖中忽然凸起的山巒一般明朗,占有,於此刻卑微的青城,便是詆毀,是對他人幸福的拖延,是將那些太過美好的人連同自己一起,帶進深淵。
若不是青城此番吐露真心,落蝶根本不曾想過,昔日桀驁不馴,淡然自若的男子,竟會一度自卑至此,許是對命運這種不可抗力的恐懼太過強烈,太過不甘,卻又終究無法掌控,隻能無可奈何的鬱鬱寡歡,被險惡的人心腐蝕的如同驚弓之鳥,太顧慮失去,反而不敢大膽的奢求。想來,自從當日青城失去記憶之後,也隻在神仙洞裏見過青城如孩童般天真無邪的笑容,那時的青城,沒有牽絆,沒有顧慮,也沒有驚恐。離開了那不被世俗打擾的洞府,便逐漸變的深沉,眼中似乎總藏著一汪清水,如青城的詩,如那日在弘揚樓的初見。
青城還在暗自垂淚,眼前忽然又是一陣樹移影動,日月顛覆,搖著鬆樹的枝葉上懸著的雨滴嘩嘩而下,如一陣清脆的銅鈴,清脆悅耳,仿佛是專程為了這豁然中開的大道,鼓掌慶賀。其實青城也不知自己為何要作詩,隻是方才聽了那音,太入神,太專注,一時控製不住心中的波濤隨著音調的起伏洶湧激蕩,那股自己終日壓製在內心深處的情感終於溢滿爆出,一發不可收拾。玉兒,於青城,更多的是虧欠,如那音,如蘇小小與鮑郎,如那山頂的雪蓮,都是世間絕佳的奇女子,卻偏偏愛上了與其生活格格不入的男子,從而,一生盡毀。
道,是開了。五人卻絲毫開心不起來,嫣兒也或多或少的聽出了青城的苦悶,心裏頓時百感交集,酸痛難忍。雨兒還好,太過深奧的言語,在雨兒的大腦裏會直接過濾,但是詞中‘似心,逢車輪碾過’的傷感,雨兒還是能夠體會的,加上此刻,落蝶和青城已經淚濕衣衫,更加加深了那詞的玄妙與淒苦。阿水顯然沒有聽出來那音外之意,也沒有聽懂青城口中發自心扉的詩詞,此刻正一臉的鬱悶,一邊抓耳,一邊撓腮,方才沒有前進的路都還好好的,現在終於誠感天地,有條光明大道了,四人卻變成這幅哭哭啼啼,傷春悲秋,一副如喪失至親般的痛苦模樣,當真讓阿水一頭霧水,不能理解。
許久,落蝶才挽起了青城的手臂,雙眸鎖著淚光,深情的看著青城說:“會好起來的,青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雨兒也趕忙拉著嫣兒上前,指了指又漫出的陽光說:“哥哥,你看,雨過天會晴的,如三少口中說的因果和機緣,若不下雨,空氣便不會這麼清新,若不經曆痛苦,哪裏會珍惜幸福”。一番話說的雖然也頗有道理,但是青城仍舊無動於衷,沉默著一言不發,雨兒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好一臉的無奈,急切的看向了落蝶。
落蝶卻忽然苦苦的一笑,說:“青城何苦如此執著,這煙雨音陣測的是情,卻不是如小生口中所言的他人的情,而是挖掘來者內心或許連來者都不肯承認和接受的真情,在一段風雲變幻的音律中,尋找自己的曲調,尋找屬於自己真心的最真實的感情,然後坦然的麵對,便是煙雨音陣的破解之法,小生輸的心服口服,因為小生的內心,隻有他人,根本不曾有過自己,何談自己的感情。青城,你是幸福的,因為,你知道,你想要什麼,並且也正為之不懈的努力著。雖然命運之神仿佛不曾垂簾,但是隻要肯堅持,肯守望,終有一天,會感動上蒼,博得命運之神的眷顧,得到你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