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河上的國王就多了一位王後,翡翡和翠翠結婚了。他倆總是形影不離,不論捕魚、睡覺都在一起,飛翔的時候也是一前一後,從不遠離。
他們常常躲在河邊的柳枝上,探出腦袋觀察水麵,像兩個紀律嚴明的哨兵。“噗嘟!”翡翡又捉住了一條小銀魚,他在水裏就展開合攏的翅膀,撲扇著飛回樹枝,身上甩出一串晶瑩閃爍的水珠,輕快地濺在水麵。翠翠也不甘示弱,她鑽得更深,啄到了一條金歐鮊。
飽餐之後,翡翡就帶著翠翠四處遊覽,他們在兩岸的岩石間不停穿梭,從柳樹飛上榆樹,從瀑布飛向磨坊。但是,小白橋下清澈的水流、柔軟的淺灘、倒映著天空的光滑水麵是他們最心愛的地方,所以他們決定把家就建在小白橋旁。
“嚓嚓嚓”,一陣爪子抓撓的聲音從柳樹下麵傳來,原來是翡翡正在河岸的泥土中刨著,不時用尖嘴啄著,而翠翠則等在旁邊,隨時把挖出來的樹根、石子、黏土搬走。大約過了三個星期,一條足有幾十厘米長的通道就挖好了,沿著向斜上方延伸的通道來到盡頭,就是他們為未來寶寶布置的寬敞臥室,隻不過暫時還空著。翠翠著急地鑽進去檢查一番,不滿意地對著翡翡又跺腳,又撲打翅膀,等翡翡把一顆大石子銜起來丟出洞外,翠翠才平靜下來。
無論怎麼看,這都是間漂亮的臥室:地麵平坦,泥土細潔,充滿了新鮮好聞的氣味,就是顯得空蕩蕩的。
“滴兒克,滴兒克。”翠翠衝著翡翡叫個不停。“臥室裏還需要一些魚骨頭呢,孩子出生後,沒有魚骨頭怎麼行!”
翡翡立刻飛出去,不久就銜著細細的魚骨回來了,於是,一張舒服的魚骨搖籃就做好了。
夕陽挨近山穀,把山頂染得和自己一樣紅,難舍難分地告別了好久,最後一下沉到山後,夜幕降臨了。翡翡和翠翠回到窩裏,留下小河獨自享受夜晚的生活,其實小河一點也不寂寞。
“呱!咕呱!”一隻翠綠的小青蛙召喚著同伴。
“咕咕呱!咕咕呱!”青蛙們在燈芯草叢裏齊聲回答,唱起青蛙的小夜曲,一開始還有領唱,最後亂成了一片。
月亮冉冉升上半空,照在山穀裏。白光似雪,引出了一隻老龍蝦。她真是太老了,身上的殼已經是第四十五個,所以她已經有四十五歲了。她瞪著兩隻突在頭頂的眼睛,蹣跚地鑽出洞,把兩個大螯伸在前麵,用八隻腳慢悠悠地向前劃著。一股腐爛的味道被水流送到她嘴裏,饞得老龍蝦加快速度,徑直劃到一隻被水草纏住的死青蛙前,她舉起大螯,很快就把青蛙吃掉大半,更多的龍蝦從洞裏鑽出來,打掃小河的隊伍壯大了,這頓輕而易舉的大餐很快就被一掃而光了。
水麵在月光下晃動著銀波,一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有一條尖腦袋的鰻鱺突然從水裏露出腦袋,像蛇一樣遊上了岸,搬去附近的泥塘住。她滑過濕漉漉的草地,身體靈活地扭動著,幾乎和在水裏一樣快,很快消失在灌木叢深處。這一切發生得那麼快,月亮照著草地上一條彎彎曲曲的濕亮痕跡,知道除了自己誰也沒有看到這一幕。
過了一會兒,水麵上又出現圈圈漣漪,跟著浮上了一串水泡,一個油光水滑的圓腦袋冒了出來,那家夥滑稽地張著嘴,露出一口雪白堅固的牙齒,似乎在咧著嘴笑,他忽然豎起耳朵,皺著鼻子嗅嗅,兩邊的胡須也跟著抖了抖,迅速回到了水裏,這就是河裏的夜魔王——水獺。
幾乎齊著水麵的一個洞口裏,露出一張可愛的小臉,瞪著吃驚的小眼睛,那是水耗子,他躥進水裏,昂著腦袋、四肢並用地遊到對岸,甩幹毛上的水珠,然後仔細梳理柔順,扭身鑽進草叢找食物去了。
夜已經很深,河水哼著舒緩的小歌輕輕流淌,除了偶爾有幾條魚伸嘴捕食飛蛾的聲音,這甜美的曲調再沒被打斷過。
天空漸漸變得清透,啟明星出現在遠方,為早起的牧羊人指引方向。翠鳥夫婦起床了,重新接管了小河。
今天隻有翡翡鑽出了窩,他一連捕了好幾條魚,都沒有吃,而是銜回家去喂給翠翠。原來翠翠剛生了寶寶,她可不想在孵蛋期間離開家。
洞口有一個白晃晃的亮點,外麵一定是陽光燦爛。翠翠臥在黑暗的洞裏,聽著河水汩汩流動的聲音,毫不抱怨地守護著八顆白色的蛋,因為有翡翡照顧自己。每次翡翡回來時,都會帶回鮮美的小魚喂給她,銀白魚啊,小嘉魚啊,還有大蜻蜓當點心。
“滴兒克,我回來了!”翡翡一到洞口就彙報。“滴兒克,我太幸福啦。”翠翠快活地回答。
他們打過招呼,就開始分享豐盛的食物,之後翡翡再次出去,忙忙碌碌直到天黑。
有時候,翠翠也出去捕食,蛋就由翡翡照顧。他們輪流孵了十五天,到了第十六天,翠翠忽然顯得很反常,她不捉魚了,而是在瀑布和磨坊之間不停地飛行,穿梭在小白橋的橋洞下,從河這邊飛到對岸又返回,東捉一隻蒼蠅、西逮一隻蜻蜓,匆匆忙忙地在窩裏鑽進鑽出……
原來翠鳥寶寶們已經孵出來了,要由媽媽給他們喂食,現在他們還隻能吃小魚苗和昆蟲,喂魚苗的時候要把魚頭對著寶寶,喂昆蟲的時候要把翅膀都扯掉,這麼做都是為了不弄傷寶寶們嫩嫩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