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這汙濁塵世間真真有一澄澈之地,定是蝴蝶穀了。
顧名思義,蝴蝶穀裏常年飛舞著各個品種的蝴蝶,或大或小,或明或暗,卻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美不勝收。穀內四季如春,風景如畫。遠離凡塵,世外桃源。萬種珍禽,逍遙自在。明淨長空,歲月靜好。其景其貌,可謂“人間天堂”。
然而,再誘惑的美景一旦多了凡夫俗子的圍觀,也少了幾分脫俗,多了些許煙火之氣。幸好,這蝴蝶穀內平日裏隻有神醫莫虛子與她的徒兒孫曉曉居住,其他的,便是慕名而來的百姓了。莫虛子不僅醫術高超,而且德藝雙馨,隻要病者有禮謙恭,他便會全力醫治,且不收一分診金。可是老年人嘛,自然有些固執難違,所以有些自持萬金的財主們不免想要用錢插隊,莫虛子動了怒,後果還是很嚴重的。要知道,醫者能醫,也能下毒,若是火上澆油,苦了自己的身子,平白做了人家的試驗品,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啊,盡管前來就診的人很多,但都自覺排隊,井然有序,也沒有幾人吭聲,隻是小心翼翼地盯著望聞問切的莫虛子,穀裏很是安靜。
可是這日,一聲牟足了勁的嘶吼劃破了蝴蝶穀的萬年靜謐。
“滾!你們都給我滾!”
隱居於此的“再世華佗”莫虛子突然怒不可遏地趕走了聞其名聲前來就醫的百姓。也許是怒氣太盛,神醫莫虛子一直喘著粗氣,如同正在河畔嬉戲的幾頭大水牛般脹大了鼻孔,吹得長長的白胡子一抖一抖的。“呼呼”的喘氣聲以及怒目圓睜的模樣著實嚇了本就麵色發黃的虛弱病人,於是大家紛紛落荒而逃,生怕慢了一步,就被神醫逮住灑上一把毒粉,病上加毒,必死無疑啊!其中有一戶人家,所有家屬都陪著患有不治之症的小兒來訪神醫,想著能夠救回老來子的小命。哪知長途跋涉來到蝴蝶穀,竟會遇到如此詭異的境況,沒辦法,大人們背起老弱婦孺,飛一般地向前衝去,頗有幾分滑稽之感。
藥香四溢的藥房裏,一個身著綠色衣裙的清瘦身影正在左右來回地忙碌著,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照顧著病人的藥罐子。
待那女子緩緩轉過身來,一張雖非傾國傾城、卻是單純稚嫩的麵容清晰地展現在眼前。她靈動的雙眸仿佛天邊最最璀璨的星子,她青黛的雙眉仿若遠處連綿的山峰,她嫣紅的雙唇如同畫上了胭脂那般潤澤。她,算是個美人。
其實,美人不知自己的美,展露自身最美的姿態,絲毫沒有炫耀自己的私心,才是真正的美人。很顯然,孫曉曉就是這樣的美人。
“咦?”
不明所以的孫曉曉聽到師父的怒吼,從藥房中探出頭來,就看到一堆病人著急忙慌、奔跑出穀的模樣。師傅一向脾氣古怪,很難伺候,還因為生性自由自在,不喜拘束,定下“絕不上門就醫”的死規矩,可是還不至於用這種態度對待病人啊!
孫曉曉記得,師父從前也曾有過慍怒的時候。
一次是因為其他病人出言責怪師父執意給一位青樓女子醫治頑疾,絮絮叨叨個不停,更有甚者稱若給那女子治病就砸了醫館,這才煩擾了師父把脈,師父氣得幾天沒有開門醫人,直說“這些裝模作樣的俗人簡直不可理喻”雲雲。
一次是因為“順風鏢局”的大當家病入膏肓,二當家帶著一幹武夫前來,聲稱要壓師父回局救人,如若不從,就讓當場的百姓為大當家陪葬,結果被師父灑下毒粉,渾身瘙癢不已,隻得求饒要解藥。沒辦法,誰讓他不了解莫虛子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