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次,師父心情不好(據說是出穀買酒時被心儀已久的“豆腐老西施”翻了好幾記白眼),閉關研究醫術(實際上是在房間裏為心上人黯然神傷)。一患有急症的病人的家屬上門求醫,又是跪下叩首,又是敲門大呼“救命”,師父就是不為所動。孫曉曉終是看不下去了,拿出鑰匙打開了門,惹得師傅一頓臭罵。
對了對了,還有一次……
孫曉曉是能夠理解的,師父是刀子嘴豆腐心,自己尚在繈褓時就被師傅撿來,授以醫術,撫養長大。雖然有自己陪著,可是師父的心裏苦啊!年輕時風流倜儻,放蕩不羈,也曾是萬千少女的夢中情人,而今老了,卻連媳婦都沒能討到,好不容易看上了賣豆腐的老寡婦,還總被忽視,嗤之以鼻,難免內心孤苦不已。師父對自己而言,亦師亦父又亦友,孫曉曉是極敬重師父的。然而有時,也會埋怨師父,耍點兒小性子。比如那次為別人求情擾了師父“閉關”,之後就很長時間沒有搭理師父,可是師父沒有怪她,反而如從前那樣疼愛她。師父啊,真是個好人。
這次一定是又遇上了一些不講道理的蠻人,或是有什麼令他氣憤的事惹怒了他,超越了他的底線,才會這般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思及至此,孫曉曉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清秀粉嫩的小臉揪成一團,急忙丟掉手中的藥碗,利落地三步並作兩步跑向前堂。
果然,一批不速之客的到來才致使這個局麵的發生。
莫虛子此時正麵色凝重地與幾個身著官服的衙役對峙,孫曉曉見狀,立馬上前站在師父的身旁,雙手叉腰,隨時準備幫助師父擊退這幫壞人,並肩作戰。
為首的衙役清了清嗓子,開口大聲道:“老頭兒,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居然敢違抗皇上的口諭?!你可知,當今天子龍體抱恙,隻因你醫術天下聞名,才想給你一個升官發財的機會,命你入宮醫治。若你老老實實地接旨進宮,並且醫好了皇上的病,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啊!我再好心勸你一句,不管你有什麼原則和規矩,那都是針對普通老百姓的,而對於皇上,那是命令,不是請求。你若聰明,想明白此事可能有的後果,就快點收拾收拾,隨我們入宮吧!”
原來如此,孫曉曉總算明白了其中原委,於是沒等師父開口,提前中氣十足道:“你們這些惡人既然早已打聽過我師父的底細,想必也知道了我們的規矩——從不上門醫治病人。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無論你們是誰,都不可能衝破這個限製!榮華富貴?我呸!恐即便我師父果真答應你們進宮,若是沒有治好皇上,豈不是會被你們千刀萬剮?你們若聰明,不想中毒,就快點滾回皇宮去吧!即使是皇上親自來了,也沒有用!”
“哪裏來的野蠻女子?你可知,就憑你剛才那一句話,足以誅你九族!殺你全家!”聽到孫曉曉的威脅,衙役很是生氣。
“哼!我才不怕什麼株連九族!我從小就跟在師父身邊,無父無母,何來的全家?再說了,凡事都論一個‘理’字,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那我們師父定下的規矩就是麵對普羅大眾的,當然也包括皇親國戚。如果你們一定要無理取鬧,就不要怪我們不敬了!別指望我們會屈服於你們的淫威之下!”
皇帝?不就是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普通凡人嗎?哪怕他的身份再高貴,他也隻是個有血有肉的人罷了。他也會生病,也需要神醫救治。如果他真的是真龍轉世,怎麼不施法讓傷口自動愈合呢?嗬!真是愚蠢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