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恒喜不自勝，隻覺得心滿意足，她還記得自己最愛喝的酒，那麼，這是不是意味著，她還在乎自己，她還愛自己。
這樣真好。
可是，孫曉曉的反應完全不一樣。以前，他們倆把酒言歡的時候，蘇恒還自稱“我”，而不是如今的“朕”，當真是不如從前了。
“曉曉，來陪朕幹一杯。”蘇恒喚道。
孫曉曉不情不願地走到桌子前，舉起酒杯，斟滿，道：“幹杯。”
“嘭！”
一聲清脆的聲響過後，孫曉曉和蘇恒舉起杯子，一飲而盡，竹葉青的清香讓兩人不禁品了又品，咂咂嘴。
就這樣，一杯又一杯，孫曉曉與蘇恒一連喝了數十杯竹葉青。
可是，他們哪裏知道，竹葉青雖然喝著不似旁的酒一般辛辣，可是它後勁兒極大，孫曉曉與蘇恒輪番下來，本應該是醉得不省人事，連道兒都走不直了。但是，他們也不知道，原來，因為他們倆曾經總是喝竹葉青，早已練出了極好的酒量，所以，即便喝了那麼多，他們依然神誌清醒，毫無感覺。
入夜。孫曉曉的寢宮裏。
蘇恒的眼睛裏仿佛閃爍著星子般的光，灼灼地盯著孫曉曉嬌嫩的容顏，低沉道：“曉曉，最美的事是伏在紅漆木窗上望那一地似錦的芍藥。品一盞茶，讀一則詩，聞一捧白槐清新，聽一曲遊園驚夢。你著一身青色裙裝，絲巾嫋娜，僅僅站在那百花深處不禁意地回了眸，我便忘記了身在何年。你於何處得聞‘江南可采蓮，魚戲蓮葉間’？你於何處聽得‘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我曾讀‘白魚宛若水色動’，纖麗俳句，也不見得比受眷顧一般的玲瓏窈窕，青春靈性來得動人許多。那天的雲是否預料到，所以腳步才輕巧，以免打擾到，我們的時光。想你的時候，抬頭微笑，知道不知道。”
孫曉曉瞧著蘇恒深情的模樣，不發一語，隻是愣愣的出神。
蘇恒緩緩站起身，走向孫曉曉，牽起美人的柔荑，將她拉起身來，然後一把將她抱起，踱步至軟榻上，緩緩將她放下，柔情似水的模樣落在孫曉曉眼裏，似要將她融化，也無力再掙紮。
守在門口的鶯兒看見殿中的情形，低頭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小宮女兒，悄悄退至宮外，躡手躡腳地關上了朱紅色的大門。
一番雲雨過後，孫曉曉疲累地癱在蘇恒赤裸的懷裏，嬌喘出聲。
蘇恒大喘了幾口氣，轉過身子，逐漸收緊自己的胳膊，緊緊攬著懷裏的美人兒，張開嘴，終是忍不住在孫曉曉白皙的肩膀頭上狠狠咬了一口，直到嘴裏泛出了鐵鏽般的腥味，才緩過神來，鬆開了口。
呆呆地瞧著孫曉曉肩上不住冒出的“汩汩“的鮮血，蘇恒傻得如同一個無助的孩子，不住地說著“對不起”、“不好意思”等道歉的字眼。
孫曉曉嘲諷地笑了一聲，隨手將肩膀上的傷口隨意用手抹了一下，放在眼皮子底下，映入眼底的便是那刺眼的紅。這紅，是嫁衣，是朱砂，是榴如火，是三月桃花紅杏花白，忽然看到的一縷胭脂色，那麼豔，又那麼涼。穿對了便叫驚豔，穿錯了便是俗，任性到底的俗。它喚“素蘿”。素雅清輝，是低調溫和女子的底色。不驚。不惱。喜紅茶。靜坐一隅時，便如璞玉，貌不驚人的樣子，其實內裏自是香自橫。
“來人啊！快傳太醫！”蘇恒慌忙朝門外喊道。
孫曉曉卻嬌媚妖嬈地笑著，問道：“蘇恒，廢後清凝已經被打入了冷宮，眼見後位空缺，怎麼樣？你準備何時立我為後？”
蘇恒不語，眼神閃爍，終是慌手慌腳地穿上了衣服，離開了這裏，離開了孫曉曉。
孫曉曉還是笑，笑著笑著，竟笑出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