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2 / 3)

“曉曉,愛上你,朕也不後悔。”

孫曉曉被這突如其來的富有磁性的男聲震住,呆愣在原地,僵直了身子,久久不敢回頭看那身明黃色的身影,隻是一個勁兒地流淚。

“曉曉?”蘇恒的雙手搭在孫曉曉的肩頭上,手心裏傳來的溫暖讓孫曉曉心裏一暖。

孫曉曉扶住自己肩膀上的大大的手,回首看向熟悉的眉眼,道:“蘇恒,好久不見。”

真的是好久沒見了。整整兩個月,自從蘇恒從床榻上落荒而逃之後,孫曉曉就沒有再見過蘇恒,孤零零地過著平淡卻又難熬的日子。一個人旅行,會有超乎想象的風景,會看到最真實的自己。夜色中的火車,聽風靜默的呼吸,重要的不是目的地,而是沿途的風景和遇見的人。當我們從喧鬧走向獨自行走,你會覺得旅行的意義是什麼?彈指間便完成艱難泅渡長大成人。我了解春光易逝,年華斑斑指間飛落,可是那又怎樣呢。我依然看見你。與我在煙柳桃花深處的那場新別。春光滿地,無處告別。

可是,蘇恒的眼裏卻沒有絲毫笑意。

“曉曉,朕今日來見你,是想跟你說一件事。”蘇恒麵色冰冷地緩緩道。

孫曉曉還獨自沉浸在終於見到愛人的喜悅之中不能自拔,笑著道:“你說吧!”

“朕要你把孩子拿掉!”

一聲晴天霹靂般的狠話突然止住了孫曉曉臉上的笑意,她“唰”地一下突然站起身來,兀自看著蘇恒的臉,半晌說不出來一句話。

時光讓彼此之間漸行漸遠。經年之後,才知道,所謂的刻骨銘心隻是紅塵俗世裏的一場灰色煙羅,那些甜蜜與愛恨,是光陰深處一抹春光,曾經繁花似錦,最後滿目蒼涼,姹紫嫣紅盡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殘垣。它是暗夜裏的一個疤,是傷心人的酌酒獨飲,一罐醉生夢死怎敵纏綿不休的思念。夜未央,遍地哀涼。過去的是閬苑姽嫿,字燼未休語輕乏,丟不掉,開著的桃花是傷疤。銀字笙調,心字香澆。都說流光容易將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曾經最喜花紅柳綠環佩叮當民族風,年歲裏也漸次素淨起來,學會稍飾妝容白衣清減。原來一切的更迭,不過是因為成長。果然沒有什麼會是恒久的。花好月圓不是。草木蔥蘢不是。隱約在心底的驕傲與惆悵也不是。若看淡繁華荒蕪,便無需過多需索。若懂得舍棄,便可心存安暖與靜默,疏落素簡,筆底纏繞。我願甘願是一株安靜的植物,或一首清淡綿遠的歌,自由行走,自由開放。

“為,為什麼?”孫曉曉吞吞吐吐地問道。

“沒有為什麼,”蘇恒依舊臉色鐵青,毫無一絲柔情,道,“朕要你把孩子拿掉,朕答應你,以後咱們再生一個,生幾個都無所謂。”

“為什麼?!”孫曉曉的雙手抱住頭,仿佛想要用這種方式抵擋頭痛欲裂的傷心之感,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吼叫。離開了笙簫彌漫,繁華在身後一點一點地隱去。遺失在都市叢林中太久太久,久到已忘了當初原本純白潔淨的樣子。想要挽起一身輕紗,回到那個木槿盛開的秋天,聽到風起的聲音,在最美的人間煙火中純淨了汙濁不堪的靈魂。

曾經幹淨寧徹的白色。被時光侵染出的五彩斑斕以及漸次被年歲打磨出的灰色,接納所有的自己吧。無需抱歉,也不必討厭這個人間,讓你長成如今的樣子。山雨欲來,風已滿樓。情雖初萌,愛已盈袖。三月的駝雲傾倒的是二月的水穀,有苦酒,有甘露,如情這回事,如人飲水,終究是冷暖自知。最難將息少年時,為什麼要為自己找借口?其實平凡很難,平靜也不容易,再多托詞隻是為了看到牆外桃紅開,殊不知牆內才是細水長流,非要到頭破血流的時候,才意識到“啊,一切都是錯”,可惜,隻有遺憾了那時的孤勇。年少曾沉默而傾心地愛過一個人,那是我在樸素年華裏唯一的一場淪陷。少時輕狂,以為眼內有界,方外無天。自比雅枝,而你是藏在茴香樹的火星,以終年的皚皚去覆你,也終可成就我杳杳千裏不換的熱情,而如今,這等待已與愛你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