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血味,穿越層層的血肉一點點的掀開他的意識,仿佛時靈魂慢慢的歸位重新控製他的身體。
洛青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神智在他的周身遊走,緩緩的彙入眼眸,眼前的影像漸漸的生動起來。
粗布麻衣的老婦人與他相向而座舉手投足間雖然有些僵硬做作,但似乎並無惡意,她好奇的目光正在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洛青腦袋空白了片刻,猛然想起了事情的經過。自己在野外寫生,大二的學生,正是容易放縱衝動的年齡,他喝了酒,開著越野車在林中狂飆,前麵出現了一處斷崖,他刹車片已經來不及,就
。。。
忽然他的身下猛的晃動了一下。洛青下意識的猛然向旁邊抓去,他踉蹌的夠到了一處木製的扶手。才使自己沒有摔下去。
吱嘎,吱嘎,木輪轉動的聲音讓他錯愕不已。原來他居然在一輛牛車上,一切都是那麼的古樸粗糙,破破爛爛。
這時他回頭看去,
他呆住了。
漫長的人流,湧動在山間的小徑上,可以看出這處荒涼的山麓本來是沒路的,而是被這群汪洋的人流硬生生的撞開的。而他們是誰?!
年輕一些的男子穿著襤褸的衣物,或著那根本不是衣服,隻是蔽體的物事而已連布都算不上。破敗的臉孔滿是土屑和灰垢,雖然他們穿的各式各樣,但卻有一個共同的裝束頭頂上都紮著一支黃巾。
年長一些的男子扶著耕牛,牛身上綁著各種的農具和種子,還有,還有人的首級!女人和孩子跟在牛車身後,仿佛並沒有看見,那一張張猙獰的麵孔,童年孩子處於活潑好動的年齡卻能若無其事,心無旁騖的跟著,讓洛青看的目瞪口呆。女人們則緊緊的跟在男人身旁,躲避著旁邊頭紮黃巾的男子不時伸過來的大手。而這時扶車的男子似乎完全沒有看見妻子苦苦哀求的目光,沒有聽見黃巾士兵,放蕩的淫詞**。他們依然木訥的推著車,行屍走肉般的動著。
這都是些什麼人!這到底是哪裏!洛青終於忍不住了,他大聲的尖叫著,奮力的從車上掙紮著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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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記耳光打的洛青幾乎暈了過去,然後一個聲音惡狠狠的在他耳畔響起:"哭嚎什麼!本校救了你,看你也是個勞力,賜你車座,是莫大的恩典。若是不安分守己,小心老子把你砍了喂狼!"
洛青看著滿臉橫疤的士兵漸漸的冷靜下來,他低下了頭,那名士兵罵了一陣,見洛青不再有任何反應,自覺無趣,也就離開了。
洛青在心裏暗暗盤算,這一定不是自己所熟悉的時代。車禍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已經無從考證了。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任由恐懼製住了心智,必將是死路一條。一輛牛車緩緩的超越了他,首級的斷處,還在緩緩的滴血。求生的本能更加強烈使他徹底的冷靜了下來。
這時一件刺鼻氣味的袍子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剛剛洛青第一眼看見的老媽媽,輕輕的座了過來,叮囑道:"孩子,我們是張天師的子民,大賢良師昭示著我等良善,走過此處,到達荊襄。我們就會得享天佑,安度福址,所以你孩子告訴
。。。‘
"大姐,所言極是!我等隻是逃難的民戶。大賢良師,天聖嫡凡,恩澤雨露普及萬民,隻怕我等福薄難以淋身啊,所以這位郎君也不要有過多期望才好,徒增煩惱。哈哈。”
一位中年模樣的男子不知何時走到洛青的牛車旁邊。洛青循聲看去,男子卻沒有與他對視,快速的轉了回來,他的笑聲雖然爽朗。但洛青就是覺得他的話突兀,不自然。男子快步的與他拉開了些距離。可是看其躲避的姿態似乎也不是躲著自己。
男子通身黑袍若幹長髯,五官輪廓棱角分明,觀其相貌不似奸惡之輩。
洛青仔細的整理著自己得到的信息。黃巾軍,大賢良師,荊襄,首級。看來自己的愛車把自己扔到了三國時代。這明明是三國時代黃巾軍的隊伍,中年男子為什麼多此一舉的說我等隻是逃難的民戶…
等等!
洛青仔細的向人群辨去。終於他發現了異樣。
流動的人群,雖然隊形鬆散,但是基本的核心卻總是同樣的姿態。三五個黃巾士兵環狀的保衛著二三十人的民戶,民戶大包小裹,攙老扶右。步履蹣跚的跟著,有的民壯男丁,手扶車的姿態,非常的踉蹌,似乎他從來沒有做過類似的工作,而一些民戶女子雖然蓬頭垢麵,但多年的繪畫功底使洛青觀察的功夫極其精細,他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她們有意為之的
。
洛青看過一些三國的故事,黃巾軍打仗時,帶著家眷,耕牛,農具。戰鬥力極低。雖然眼前的場景符合曆史的描述,但是他能看出,黃巾士兵和扶牛的農戶不是本家的親眷。很有可能是對立的人。人流中大部分的民戶可能都是被脅迫的。洛青忽然想到了個問題。他猛然抬頭,看著那位慈祥的老媽媽,老媽媽被洛青突然而來的目光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一抹刺眼的反光從她的袖擺處亮了起來,晃過洛青的眼睛,雖然隻有一瞬但他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一把短小精悍的匕首,就藏在老媽媽的袖口處。
洛青一驚,但這更加做實了心中的判斷。此時他忽然撲通跪倒,大喊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他虔誠的跪在那裏一遍一遍的重複著這句黃巾起勢的歌謠。此刻心如擂鼓,嘴上卻冷靜的可怕。他賭著自己的性命,叩拜著老媽媽方向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