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杏花微雨樓(2 / 2)

男人已大搖大擺地在桌前坐下。店小二一邊布筷,他則在一旁打量著眼前低眉順目的女子。除了皮膚沒有那女子白皙,她的眉眼輪廓,和印象中的人倒是至少有七分像。他不覺問道:“你當真是二姐罔常華的女兒?”

她抬起頭,眼眶已不自覺地紅了,她使勁地點了點頭,“是。甥女素挽,今年虛歲十八。”那李安全和罔氏賤人既然那麼聰明,憑一個莫須有的侄女羅嫦庚把她的羅門都攪得天翻地覆。她憑什麼就不能也冒名罔氏的人,讓他們先嚐嚐禍起蕭薔,後院起火的滋味。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隻是她複仇的第一步!更何況,那個羅嫦庚隻是憑空捏造的,不比她這個罔氏甥女,可是“貨真價實”的。

罔常華本是仁宗罔皇後的庶妹。隻是她偏偏戀上了一個蒙古人。當時,金夏聯盟,夏國自然對蒙古疏遠,罔常華戀上蒙古人,又暗結珠胎,罔氏因怕此事對罔皇後地位有影響,自是容不下她。罔常華被趕出罔家,卻又尋不到之前與她相好的男人,過得十分潦倒。

當初,羅蕭綰為了解救李安全父子嫌疑,查到了罔常華這條線,雖然罔常華已病重身死,卻不妨礙她將所有證據證人都轉嫁給與李安全父子過從甚密的罔家。直言是罔家與蒙古某部落聯姻,罔皇後之妹早已嫁往蒙古,罔家和蒙古意圖謀害仁宗,扶持罔皇後之子登基。她又命人通知罔家,有幾個平日裏****,本就不安分的,偷偷逃跑,如此反而更坐實了罔氏的罪名。仁宗一怒之下將罔皇後打入冷宮,餘下的或監禁或發配充軍。

眼前的男子,名叫罔長保,是罔皇後的親弟弟,當年因為不到二十,並未監禁,而是發配充軍。如今,罔氏女雖然冒名羅氏成了皇後,到底是向著本家,迫不及待地就赦免了罔氏的罪責,重新搬回之前的大宅。除了已經身死的,之前充軍或監禁的人也都放了回來,隻不過過去的處罰並不能完全消磨不見。如今,他的臉上還有一塊黔麵刺字,隻是他刻意將額前分出幾縷發絲來遮掩住痕跡。

罔長保冷笑一聲,“你若真的是她的女兒,這一聲舅父,我可就更當不起了!”他看著她的麵孔,鼻梁高挺,單眼皮,除了罔常華的特征,分明還有著蒙古人的血統。“要不是她不知廉恥,跟蒙古賊人一起敗壞門風。又怎麼會給我們罔家帶來無妄之災?哼,我們罔家早就將這不知廉恥的女人從族譜上去了名,而你,跟我們更是一分關係也沒有!”

他霍地站起,“我今天真是昏了頭,居然還來見你。你們母女要真有點羞恥之心,就該滾得越遠越好,最好永遠不要出現在我們罔家麵前!”

素挽隻是平靜地聽著,低頭抹淚,“舅父教訓的是。母親得知罔家蒙難,每日以淚洗麵。可這件事,我和母親也是受害者。甥女不敢乞求得到舅父原諒,隻想著看一眼舅父,得知舅父安康,便心滿意足了。這點心意,還請舅父收下。”

她說著推出手邊的一個盒子。罔長保本來都已經拂袖離開,聽到她說的心意,還是禁不住回轉頭來,隻是一眼,他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回來,兩隻手都霸在盒子上,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盒子裏碼得整整齊齊的十根金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