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全麵色一變，登時想起這套禮服來。當初羅嫦庚受封時，詢問司宮和尚服，皆不知這套皇後禮服的下落。李安全隻好命人重新製了一份。卻沒想到原來這一套禮服，竟是在將琴殿中。
但這顯然不足以讓他驚訝，讓他無法接受的是素挽捧著這盒子出來，當著他的麵一件件的穿上青紗中單，穿上青襪青舄，掛上白玉雙佩，最後是禮服，在戴上鳳冠前，她還細致地為自己貼上珍珠花鈿。
李安全的心隨著她這動作一點點的沉下去，在素挽伸手去拿鳳冠時，李安全卻是忽然伸出一腳，將那裝了鳳冠的盒子踢了老遠。“好了，素挽，別鬧了，我們走吧！”
素挽卻是趕緊去把那鳳冠拿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檢查著那些顫巍巍的龍鳳珠翠，“怎麼是鬧呢？難道皇上不想看到我穿上這身衣裳嗎？”她給自己戴上鳳冠，燭光下看向李安全，目光盈盈如水，“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想要的，便是穿上這身衣裳，站在你的麵前，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共享這大好河山，再沒有人和事能夠橫亙在你我麵前……”
這樣的話，若是換一個地方，換一個場景，隻怕李安全聽了，會覺得這是世上最美好的情話，但是換了這樣的場合，看著素挽的麵孔，聽著她低低的聲音，他卻像是看到了另一個人，聽到另一個聲音。仿佛如噩夢一般襲擊了李安全的大腦，他使勁地晃了晃腦袋，好容易才讓素挽的身影不會跟那噩夢一般的影子重合，他上前去抓素挽的胳膊，“素挽，把這些都扔了，快跟我離開這裏！”
“離開這裏？為什麼要離開這裏？”素挽輕笑著，搖曳的燭火下，笑容是那樣的鬼魅，“這裏讓你害怕，是嗎？有很多雙眼睛盯著你，從偏殿裏，還有——那井底。”她不能忘記羅青就是死在了這裏，更不能忘記一年多前的那一場地獄之火從地麵一直燃燒到了井底。
“你……你到底是誰……”李安全的手微微顫抖著，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卻隻聽到自己的耳朵在嗡嗡的響。
素挽輕易地就甩掉了李安全的胳膊，看著眼前這個六神無主的男人，用憐憫的口氣說道：“我是誰？你到現在難道還猜不到嗎？”
“李安全，你難道從來不曾懷疑過嗎？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而已，朝堂上下裏裏外外，全部都亂成了一鍋粥，你的臣子，你的愛人，你的朋友，紛紛背叛你，舍你而去。你費盡心思得到的天下、皇位，一夜之間，就變得岌岌可危了。難道，你真的就沒有想過是為什麼嗎？”素挽看著李安全，眼眸裏頭的光越來越亮，“光憑木華黎嗎？這的確是他的計謀，可若沒有我這枚棋子，他又哪裏能贏得這麼容易？”
她看向李安全，眼眸裏頭閃耀的像是一團烈火，“不，其實，你一早就該猜到的，隻是你一直不敢去想罷了。因為這個人，隻要你一提起，就無比厭惡，無比憎恨，你恨不能把有關她的一切都抹得幹幹淨淨，恨不能這世上再沒有一點關於她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