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政你在美國怎麼樣了?我昨天又去了你的老家,你奶奶家的大門沒鎖,她應該是在家的。我沒進去,隻是在路過的時候張望了那高高的院牆一眼。前年去的時候,牆上長滿了高高的狗尾草,今年沒了。我想除了你,還是有人在關心她的,你遠在美國有沒有想她?
有一天,趙明亮問我有沒有什麼地方是不花錢又很好玩的,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這裏。嗯,怎麼說呢,我所有有關快樂的記憶,多半是聯係上你的。有時候我甚至會忘記,那些沒遇到你的日子裏,我是怎麼過每一天的?
時間過得真快呀,一年多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剛才我從家裏出來,路過一個燒烤攤子,人們在歡呼,據說北京2008年將要舉辦奧運會了。現在是2001年,還有七年的時間,很漫長啊!我不覺得奧運會對我有什麼好的,大家都在歡呼,於是我的心裏也就感染上了些快樂。
繼而我又想到,將來某天,當我們重聚,你會不會不再認識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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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尋把電腦關上,偷眼看看坐在她旁邊的趙明亮。她知道讓趙明亮坐自己旁邊,會讓崔誌覺得受到了打擊,不過這是沒辦法的事。趙明亮不像崔誌,會刻意注視她的一舉一動,劉尋覺得隻有這樣她才能好好的完成給張政的電郵。她深深的迷戀於寫電郵給張政,盡管不曾收到回信,可是她的心照樣如約會般雀躍。
趙明亮早就跟崔誌說過劉尋有男朋友,可惜崔誌根本不信,他總是覺得這個小美女十分單純,根本不可能會喜歡上什麼男生。在他看來,小美女是害羞的,她從來都沒和除了老趙跟他以外的男同學多說過半句話,怎麼會有男生成了她男朋友呢。他覺得隻要他努力努力,小美女遲早都會成為他一個人的,畢竟像他這麼好的男人不多了。
說起這話來的時候,崔誌正和趙明亮楊佟一起,他們仨隻要湊到一塊兒,總會一邊組隊打遊戲一邊信口亂侃。往往不經大腦說出來的話才是肺腑之言,於是另外兩個聽到他說想跟劉尋一輩子在一起的時候都停下了手裏的遊戲,很有默契的開口問他:你才多大?
是呀,他才多大,一輩子還挺長的呢,怎麼可能就為了一個看上去有點呆的女人,放棄了以後再遇更多美女的機會?!楊佟看著自己的這個表兄弟,他覺得這廝絕對是傻了,那個女人明顯不喜歡他,他還妄想什麼一輩子,真可笑。他把左耳的耳塞拔掉,耳機整個兒堆在電腦桌上,跑到崔誌身後狠狠給了他的腦袋一個爆栗。一邊沒心沒肺的笑著一邊說,傻×,你就臭美吧!她是掛麵不是方便麵,泡不熟!趁崔誌揉腦袋抗議的時候,趙明亮也發話了,他說老崔你就現實點吧,那女人根本看不上你。
崔誌終於忍無可忍,他狠狠的甩掉仍然在他頭上轉悠的楊佟的手,噌的一聲站起身來就往外跑。倆壞心眼兒的男生還在後頭高喊著:崔誌加油!
劉尋從家門口出來,左右看看並沒發現崔誌在哪。她試探性的小聲叫著崔誌,依然沒有人回應。她跑到胡同口,夜裏她們家胡同口的路燈不夠亮,她又打開手裏的手電筒找了半天,依然還是沒有人影。她搖搖頭,又在胡同口站了一會兒,想想別讓媽媽發現了,於是又回身往家裏走。
剛剛走進胡同,劉尋就聽見有人叫她,這時候她終於看見了,她家門口對麵半人高的地方有一點紅光。劉尋把手電筒往遠處照照,發現崔誌很頹廢的蹲在那抽煙。她所認識的崔誌是不抽煙的,總保持陽光般的微笑,現在他這樣,讓劉尋害怕起來。煙味兒隨著夏日的清風吹到劉尋站的地方,她皺眉捂鼻,用手使勁兒的扇動。
黑暗中的亮光照過來,崔誌立即把手裏的煙扔了,起身用力踩滅那點紅光。他眯了眯眼睛,漸漸看清劉尋正穿著一身短衣短褲,手提超大號手電筒緩緩向他走來。平常他們所見到的劉尋,最暴露也就是穿著t恤牛仔加涼鞋,而這會兒……崔誌有些想入非非,他覺得自己看到了劉尋的另一麵,而這另一麵隻有他看到了,無疑說明自己和劉尋之間與別人是不同的。
這麼晚了來找我有什麼事?劉尋的聲音還是柔軟的能把崔誌化開,他一下子忘掉了原本被楊佟和趙明亮嘲笑的不愉快,衝劉尋搖搖頭。沒等劉尋納過悶兒來,他噌的一聲跑出了胡同。劉尋望著崔誌瀟灑的跑步姿勢,不由心生羨慕,果然練體育的就是爆發力好。她一邊關門一邊暗自慶幸,還好崔誌沒說出什麼令她緊張的話來。
第二天一早,劉尋剛剛把早飯吃完,就接到了趙明亮的電話。她告訴趙明亮,她知道一個不花錢的好地方,隻是費點體力。那個地方就是張政老家的那座山,她沒挑明。前年張政帶著許多同學去他老家爬山時,趙明亮並沒去,他不知道,劉尋帶著他們幾個男生去的地方,是帶著她很多回憶的。他聽說不花錢就很高興了,暑假裏總是出去玩兒,他那點兒零花錢早就被揮霍得差不多了。
趙明亮打電話給崔誌楊佟,通知他們三個人先在劉尋家胡同口集合。劉尋一出來,發現竟然這次還有另外一個女生,不禁有些納悶。這個女生是楊佟帶來的,模樣普通,眉眼間有股淩厲勁兒。劉尋其實很怕跟同性相處,她總是會拿女同學和她媽媽作比較,然後得出結論,所有正常的女生都很聒噪。在她的認知裏,她不覺得自己是一般意義上的正常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