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尹五欲言又止,他總覺得尹嬌最近十分不同,從那天打了尹九開始。
四房就尹嬌一個女兒,大房三房,再加上隔房的幾個堂姐妹,平日尹嬌最嘰喳,可現在,十好幾天了,既不見尹嬌去找其他姐妹玩,也不讓人去她玲瓏院,尹十一可在顧老太太麵前抱怨了她許多回,今天更甚,竟說動十叔,許她出門學騎馬。
種種表明,尹嬌確實有異於以前,若說她是變好了也對,從前驕橫不講理,雖令人憂心,可那是正常反應,家人早就習慣了,論現在,說話處事成熟了不是一點兩點,就是他也有些招架不住她的敢想敢說又敢做,可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覺得奇怪,人不可能永遠不長大,可突然間就長大了,除了讓身邊人寬慰之外,還有心疼,他隻願意她做一個快樂無憂的尹家女,成年後出嫁去建康,有顧舅公一家護著,還有顧渭從小青梅竹馬的情誼,雖做媳婦與做女兒天差地別,可他相信尹嬌一定會過得好,這是他這個做哥哥的期許,卻不想尹嬌現在這樣沉默、老辣,再不複天真。
“五哥,十叔初十要出關,我欲同他一起去。”尹五的思緒被尹嬌打斷,等他反應過來,驚得差點跌落馬下。
“你說什麼,十叔答應你了?”
尹嬌看他真心擔心的樣子,忍忍心頭即將說出口的否認轉為點頭,回答,“是,十叔答應了。”
尹五不信,“不可能,別說現在近年關,十叔的親事還定在臘月二十,他即便出關,也不可能帶上你。”
尹嬌垂眸,捏緊手裏的韁繩,“隨你信不信。”
尹五一邊催馬往前,一邊勸說她,“妹妹,你乖些,十叔是去辦正事,你不可添亂,你這一鬧,別說母親要傷心,祖母也是要受累的,爹爹過幾日就會回來,若是看不到你,待你回來如何交代。”
隨即一想,“這樣,咱們明年到夏末秋初的時候再去,哥哥帶你去,到時候草長水綠,又是野物最多的,咱們去可有得玩呢,好不好?”
尹嬌堅定的搖頭,“五哥,不是我不聽勸,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同十叔一起去。”
“你能有什麼重要的事,女子就在家繡繡花,學學管家便是了,你去摻和男人的事做什麼?”尹五氣也上頭了,吼起來,他急得不行,這個妹妹什麼性情他很了解,莫不說,若是說了就一定去做,此時若說不動她,就別想到時候好過,她定能做得天大的事來。
尹嬌屏住氣,忍住與尹五爭吵的衝動,“五哥,若在你認知裏,女子就該管家繡花,你又憑甚看上陳薑舒,難道不是因為她幫她爹獻計破了扈縣圍城,固了她爹官位?”
尹五一時語竭,他便是覺得陳薑舒與其他女子不同,所以才見過幾次,便下了決心要成親便娶陳薑舒這樣的,可這不能兩人相提並論,尹嬌日後是要出嫁的,誰知道夫婿是什麼性情,有哪個男子會容忍自己的妻子在外頭拋頭露麵,被人傳說?
“你跟她不一樣……”
尹嬌打斷他的話,“我與她陳三自然不一樣,你以為她又憑甚對你有意,難道是因為你玉麵尹五的稱號,還是你尹家五少的威名?為著什麼你自己心裏最清楚。”
“五哥放心,我尹十三日後的夫婿也一定是一位知我懂我,與我舉案投眉的知心人。”
說完,一人一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