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半日光景,所行之處風光大相徑庭,風更烈,雪更急,尹嬌伸手捂嘴哈了一口氣,白白的霧氣仿佛下一刻就能凍成冰粒子。
她的手腳已經僵硬了,再過半個時辰才到可以歇息的地方。
尹家的牧裏馬場,是經尹家近十年才興起的產業,品種優良,直到尹讚接手之後,引進幾種新的良駒公馬,不過十年時間,這份產業比之其他成了尹家的主支,這也是尹讚這些年能當尹家大半個家的一個要緊支撐,所以尹讚隔三差五就會出關來查看。
還有五日路程,越是行進越是荒涼,眼望去,除了白茫茫的雪就是灰蒙蒙的天,遼闊之下蒼穹之內,把個天地都籠罩成一體,人,頓時變得渺小而無力起來。
馬車行的是商路古道,所以人煙倒還可見,有些許商隊也同尹家一樣,在天黑之前選個避風的去處,埋鍋造飯起來。
隨處可見搭建的簡易帳篷,燃一堆炭火,燒一摞柴,大家相聚一起,簡簡單單的用了晚飯,隻等夜深了偎依帳篷裏草草歇一晚,就這樣熬到各自的目的地。
尹五遞給尹嬌一塊烘好的餅,鐵鍋裏熬著肉湯,紅紅的火光映出她白皙細膩的臉頰。
尹嬌看尹五一眼,“你自己也要吃的,不用管我,我能顧好自己。”
“我知道,可是我是你兄長,照顧你是我的責任,你快吃吧,我給你盛一碗肉湯,吃飽了早些休息。”
尹嬌點頭,雖然尹五時有是有些拎不清,可他也有他的可貴之處,人與人終究不同。
接過他手裏的餅,不管怎麼樣,他們是親兄妹,在座的也都是她的家人,沒有道理人要固執的虧待自己的家人的道理。
吃了餅,喝了湯,尹嬌拿了烤得暖和和的毛毯子進了身後的帳篷,準備眯一下眼,養養神,即使睡不著,她安生了,旁人也少些擔心,這便是旅途中合適伴侶的樣子。
尹讚看她一眼,招了尹千語兩人進了另一個帳篷,尹五和尹卻溫領著各自的小廝值夜。
裹著厚實的毛毯子,身下墊的是防水防潮的油毛氈,頭頂是牛皮的帳篷,比之家裏的睡房,兩廂差的不是一點兩點,隔壁有尹讚和尹卻溫的說話聲,另一邊是尹五和尹卻溫。
圍著火堆,對麵是那個從女王府逃出來的呂目,想不到他出身天水呂家,還是宗子,雖然尹千語是磨破了嘴皮子,卻也籠統套出些家事背景,至於他為何出現在女王府,又差點做了女王的麵首,他是半句都沒透露,倒是女王府的那一把火,他承認得幹淨利落,火是他放的,至於緣由,來來去去就是不能說。
尹千語恨他牙癢癢,卻也使不出旁的招式。
在呂目旁邊,他,王慕句,王督軍唯一的兒子,不知尹讚是怎樣搭上王督軍的線,竟要與督軍府做生意,尹嬌也沒想到,如今這私馬販賣已經這般不講究了。
遠處傳來馬吃夜草的咀嚼聲,尹嬌翻了個聲,將下巴擱在用來臨時做枕頭的包袱上,四周涼涼靜僻,讓尹嬌脖頸處有些發寒,不禁縮了脖子進毛毯子裏幾分,這樣的不踏實讓她想起了與知了相遇那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