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歌默然半晌,道:“我的體內確實有一股怪異的真氣,有別於‘雷神之息’,我不知道它是怎麼來的?似乎是與生俱來,又似乎是夢中練就,但我無法輕易驅動它,倘若剛剛鐲子顯現的影像確是‘神龍心經’,那我想我體內的這股真氣的確是‘神龍之息’。隻是在此之前,我確實未曾見過,乃至聽過‘神龍心經’這部神功,所以除了這股真氣之外,於其他體用之道,我當真一無所知。”
他話音未落,上官連城已忍不住恨聲道:“夠了,你要秘技自珍,也不用撒這種彌天大謊,嘿嘿,與生俱來,夢中練就,你索性說神功天授不是更神奇,你當我們是傻子嗎?”
吳歌料想他們不信,冷冷地道:“吳某坦誠相告,並不求你相信。”
上官連城急怒之下,積壓多時的情緒暴發,一時忘乎所以,破口大罵道:“去你奶奶的賤種,這般時侯,還敝技自珍,你是巴不得我們都死在此處吧,媽巴羔子,跟你老子一樣沒……”
上官怡人怒道:“五哥,你怎麼這樣?”上官連城怒道:“我怎樣?我不過說出人心險惡,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什麼身份?一個女孩子家,巴巴地倒貼男人,上官世家的臉麵都給你丟盡了……”
他竹茼倒豆子般還未說完,忽然間“啪啪啪啪”連聲脆響,卻是吳歌盛怒之下,連摔了他四五個耳光。這幾個耳光雖然不含內力,依然打得上官連城七葷八素,金星亂冒,下麵的話一字也吐不出來。
吳歌冷冷地道:“上官連城,你私通倭寇,走私國器,其罪當誅。我不殺你,是望你有改過之心,可不是怕了你上官世家。我要殺你,不過舉手之間,用的著和你多費唇舌?你要不信,就再罵我一句看看。”他性子本來隨和灑脫,極少有如此霸氣之語,這時被上官連城激怒,這一番話當真是殺氣四溢,霸氣無雙。
上官連城本來就對吳歌十分忌憚,生死大限之際,一時衝昏了頭腦,才出言不遜,這時吃了幾個巴掌,頓時清醒過來,心中雖然後悔,但既已被逼到如此境地,公子哥兒的傲氣發作,叫道:“士可殺,不可辱。”雙手一撐,合身向吳歌撲了過來。
吳歌也在氣頭,頓時殺機萌動,心中一個念頭閃過:當真以為我不會殺人嗎?正要出手,霍然間身旁微風颯然,一人已搶上一步,將上官連城截了下來,按落在地,隻聽她帶著哭腔道:“五哥,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五哥,小時侯你救過我,我一直記在心裏,可是你今日這般對我,我們兄妹之情到此為止,此後互不相幹,各不虧欠。”
上官連城道:“我不用你救,你讓他殺了我。”嘴上雖硬,語氣早已軟了下來,他本性惜命,根本不是慷慨赴死之士,剛剛不過是一時激憤,顏麵上下不來,硬著頭皮逞英雄,這時死裏逃生,哪裏還有勇氣再罵吳歌一句。
薑鴻一直在旁默不作聲,這時忽然道:“上官公子,大家都是同坐一條船,理當同心協力,你實不必如此。我相信以吳兄弟的武功人品,隻要他力所能及,斷然不會棄我們於不顧。”
吳歌心中暗自冷笑,道:“你相信我?”
薑鴻道:“當然。吳兄弟說神功未成,那便是神功未成。道理最簡單不過,若是吳兄弟神龍心經已成,殺幾隻暴犴不過舉手之勞,又怎會幾次險死還生?”頓了一頓,又道:“不過依吳兄弟適才所言,似乎吳兄弟這十餘年來在夢中已練就‘神龍之息’,那當真是可喜可賀,武學一途,不過體用之道,而體道最為艱難,蓋因內力真氣的修煉無法一蹴而就,必須日積月累,勤修苦練而來,一旦體道有成,應用之道即是畫龍點睛,破壁即出。吳兄弟體道既成,那便似一個發了家的億萬富翁,接下來便是學會如何用錢使錢而已,既然有星龍神鐲在,以吳兄弟的根基和聰明才智,熟習用之道,不過旦夕之間罷了。”
他侃侃而談,有理有節,思維之清晰,言語之準確,實是個極厲害的人物,相較上官連城的臨危混亂,實不可同日而語。吳歌沉吟良久,忽然心中一動,暗道:隻要不是要穴受製,我縱然是在睡夢之中,雷神之息也是自然流轉的,倘若神龍之息與雷神之息當真水火不容,為何在夢中神龍之息卻能流轉無礙?莫非……莫非我在夢中練的根本不是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而是……而是那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二十八脈?
一念及此,頓時又是興奮又是震撼,好容易控製住心情,道:“好,我姑且試試,看能不能驅動這股真氣。”
薑鴻道:“好,我與上官姑娘為你護法。”
吳歌點了點頭,凝息靜氣,閉目內視,默運夢中心法,他雖無過目不忘之能,但適才看了那許久,二十八脈的起源與走向卻記得清楚的。他現在起手走的是朱雀七脈,自帶脈始,左右鎖骨中線與兩側季肋十字交叉處,這裏原來並無經脈走向,任誰也無法想像可將真氣導向此處,但依神鐲所示,這裏卻是朱雀七脈的起始。吳歌小心翼翼地將帶脈中的“神龍之息”引向此處,心中還是惴惴不安,隻怕那鐲子記載有誤,此處毗鄰肝脾二髒及十二正經中的肝脾二經,若此處並無經脈,等於是驚濤拍岸,巨浪擊山,隻怕要傷了如此重要的髒器。
好在神龍之息一轉到此處,竟無絲毫滯澀,如江河入海,一瀉千裏,吳歌險些控製不住,好在一路全無阻礙,真氣繞著他周身一圈一圈上行,至頭頂“百會穴”後方兩寸處,這裏想必是朱雀七脈中等同“百會”一樣的要穴,叫什麼穴名,影像中匆匆幾眼,自然記不真切,真氣至此複返,又環行繞回帶脈,所過之處,周身舒泰,飄飄然直欲有飛升之感。
朱雀七脈走過,轉行玄武七脈,吳歌懸著的心漸漸放了下來,真氣越行越快,玄武七脈瞬間轉過,又走青龍,白虎十四脈,這十四脈與手三陰三陽,足三陰三陽十二正經伴行,走得更是如臂使指,心到氣到。其實這二十八脈吳歌在夢中早已走過千百億次,諸脈早通,隻是吳歌在清醒時毫不記得而已。現在豁然開竅,隱藏中的記憶漸漸恢複,不但真氣越走越順,連經脈中上千個穴名,也漸漸回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