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入選翰林(2 / 3)

應試之後,袁枚留在京城。這期間,袁枚的熱情並未因考試落榜而受到挫傷,相反,入京應試,不僅讓他大開眼界,長了見識,而且也使得他有機會接觸更多的文人墨客;盡管孑然一身,流落京城,生活十分艱難,但袁枚似乎對自己的前途充滿信心。於是,他便開始周旋於那些達官顯宦之間。起先,他住在一位朋友家中,後經這位朋友介紹,他在一位高層仕宦的家中做了家庭教師,以其收入維持生計。與此同時,他為了繼續求取功名,應付考試,開始潛心鑽研一向令他討厭的八股時文。在對付八股時文方麵,他唯恐自己不夠專心,“不得不降心俯首”,“忍心割愛”,暫時放棄了自己所十分喜愛的詩文創作。在袁枚看來,溫習八股時文,就如同交上了一個俗不可耐的朋友,內心雖不喜歡,但不得不強打精神佯裝笑臉,“於無情處求情,於無味處索味”。

經過一番艱苦的努力,他終於如願以償。乾隆三年(公元1738年),也就是在他二十三歲時,終於考中舉人。這實在是讓他興奮不已:

信當喜極翻愁誤,物到難求得尚疑;

一日姓名京兆舉,十年涕淚桂花知。

泥金掛壁春來早,賀客遮門月去遲;

想見故園燈火夕,老親望眼正穿時。

(《小倉山房詩集》卷一《舉京兆》)

恍恍惚惚,十多年的苦苦追求,一旦到手,連自己都不敢相信是真的,真如同做夢一般。

第二年的一個春日,袁枚又滿懷喜悅之情再次踏進保和殿,參加殿試:“霓裳三百都輸我,此處曾來第二回”(《隨園詩話》卷四)。因有前麵中舉的經曆,對此次應試他充滿自信。這次試題為《論語·季氏》中的“生而知之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兩句。對於這樣的試題,袁枚雖不能說得心應手,應付自如,但有前邊苦心的研習,這樣的試題已經難不倒他了。當考官閱罷他的答卷,禁不住讚歎道:“心似玲瓏,筆如牛弩,奇才!奇才!”此次應試,同榜考取進士的共三百人,臚唱時,袁枚名列第五。不到半年時間,袁枚一鼓作氣,攻克了舉人、進士兩大難關,正式入選翰林院,一下子讓他覺得前途坦蕩,大顯身手的時機已經到來:

一聲臚唱九天聞,最是三株樹出群。

我愧牧之名第五,也隨太子看祥雲。

宴罷瓊林有所思,曲江風裏立多時。

杏花一色春如海,他日淩霄那幾枝?

(《小倉山房詩集》卷二《臚唱》)

難怪袁枚要有些自鳴得意,這一年對他來說是時來運轉、最為順暢的一年,可稱得上年輕得誌,一帆風順了。

同年,袁枚接受朝考。朝考是皇帝引見新進士前的最後一關考試。此次朝考題為“賦得因風想玉珂”。也許袁枚對自己仕途的順利有些大喜過望,或許他太“想”得到皇帝的召見,於是著意在“想”字上大大花了一番功夫,寫下“聲疑來禁院,人似隔天河”的詩句。不曾想僅此一句,惹惱了當時執管朝考的諸位總裁大人,他們讀罷此句的結論是“語涉不莊”,不但不將他引見給皇帝,還要將他逐出翰林。當時有位名叫尹繼善的大司寇對此有不同看法,與諸總裁力爭道:“此人肯用心思,必是一位年輕而有才氣之人,隻是不大了解應製體裁罷了。而這正是翰林庶吉士所要學習的。應該留他下來,倘若皇帝責問起,我去解釋。”由於有尹繼善的挺身而出、力排眾議,袁枚才得以繼續留任翰林院庶吉士。尹繼善仗義執言、愛才好士的精神使袁枚深為感動。這正是他日後與尹交好的原因所在;尹繼善之所以被袁枚看作是繼金之後平生又一知己,也是由此事開始的。

是年秋,袁枚告假還鄉,與王氏完婚。“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這一直是封建時代文人騷客們夢寐以求的最佳境界,此時的袁枚正置身於這快樂的伊甸園,特別是當他鬱鬱寡歡離家三年後衣錦榮歸地重新踏上這塊土地,其心情是可以想見的。他在《到家》一詩中這樣寫道:

遠望蓬門樹彩竿,舉家相見問平安。

同欣閬苑榮歸早,尚說長安得信難。

壁上泥金經雨淡,窗前梅柳帶春寒。

嬌癡小妹憐兄貴,教把宮袍著與看。

不僅袁枚自己興奮,全家人欣喜,就連親戚朋友都備感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