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之墨水蓮心(二(1 / 2)

我成為了太子。在朝中的兩大勢力都被削弱的時候,父皇一道旨意,以一種不容置疑的方式宣布了我的地位。其實隻我有知道,這個太子隻是一個空有其表的虛銜而已。我什麼也沒有,就連生存也是那麼困難。可父皇不在乎了,他不會在意我的苦苦掙紮,不會在意王朝覆滅。哦,王朝怎會覆滅?永夜有一個傳說,說是開國月帝給永夜留下了一個守護者,後人稱他為暗王,並留下遺訓,若非傾覆王朝,永不得絞殺甚至壓製暗王。聽到這一則遺訓時我正第一次跪在太廟列祖列宗的排位前,幾乎有些抑製不住的嗤笑出聲,他真感慨月帝是有怎樣幸運才能以那樣的單純而謀得帝位。

那時我就想,若是我,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更遑論留下那樣一則遺訓。可事實是永夜王朝竟然真的相安無事的度過了兩百年。是笑我太猜疑,還是笑這一切太瘋狂?

我時時在想父皇其實真的不適合當一個帝王。他很多時候是優柔寡斷的,又有很多時候是任性倔強的。比如他對曲妃的專寵,多麼任性。我想沒有什麼比一個帝王的專寵能讓一個女人死得更快更慘,其實是父皇的寵愛害死了曲妃。而後來他封了我做太子,幾乎不能用任性來說了。我能猜到,他大約是懷著恨意,用“既然你們想讓你們的人成為皇儲,那麼我便偏不,哪怕讓王朝顛覆也不會讓你們得逞。”這樣的一種想法,硬是將我拉上了太子之位。

真的很任性。

而很不幸,我變成為了他任性的試煉,沒有退路,隻能前進。倘若我不曾當過太子,母親不是皇後,那麼我們可以要一塊小小的封地過著悠然而富足的生活。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倘若我一旦失了太子之位,必定是死路一條,因為沒有誰會在奪位之中心慈手軟。於是我在太子之位上掙紮著生存,低調再低調,就怕某一日我便身首異處,母親連同外祖父也一起上路。

我依舊岌岌經營著,一點一點的培養著自己的勢力,在各方勢力的夾縫中險險生存。

四年前一個消息震驚了朝野,那就是原本以為在那場大火中喪生的五皇子竟然還活著!我也震驚了,匆匆前去見他。

當看到那個戴著月形銀製麵具的清冷少年時,我動了動嘴唇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其實很想問他,五弟,這些年你過得可好?可是不用問我也知道他過得不好。

原來的他是一個很愛笑的人,可是現在的他全身都散發著冰冷,連同那銀製麵具折射的銀芒,讓人忍不住想要逃離。他的臉據說在那場大火中毀了,於是隻用麵具見人。我心底有淡淡的心疼溢出。他離開皇宮那一年也才六歲而已。一個六歲的孩子獨自在外,是怎樣的艱辛,不用想也知道。

據說是三弟找到了他,於是我後來找三弟問了一下當時的情形,他什麼也沒說,隻是眼底的陰狠讓人忍不住會猜想小曦當時定是遇到了危險。

父皇又活過來了,他開始積極的處理朝政,每日都精神抖擻。我想大約他是想讓小曦繼承皇位的。不過這一次他謹慎了許多,先是慢慢的讓小曦熟悉朝政,然後慢慢的為他籠絡人才,還讓他在戰場上建功立業。永夜王朝的疆域很大,北登雪域,西接荒漠,東有叢林,南臨海岸。這麼大的疆域自然少不了叛亂,那時恰好祝族叛亂,小曦一戰成名,一時在朝中風頭無人恩能及。一時各方勢力又惶恐了,連同我在內。

其實小曦很像父皇,一樣的優柔寡斷,一樣的任性倔強。可能就是因為這樣,父皇才不惜一切代價的想要將自己認為的最好的東西給他吧。

很多次在上朝的時候我都看著小曦出神,心底長歎:唉,小曦,其實你真的不適合做一個帝王。

小曦對我有莫名的恨。我不知道為什麼。很小的時候那一聲糯軟的“哥哥”再也聽不到了,有的隻是冰冷的“皇兄”,每一次聽到他這樣叫我,心裏總有一種淡淡的失落。難道身在帝王家便注定得不到親情麼。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小曦你可以擁有這麼多?

我承認,我有那麼一點點嫉妒,但伴隨而來的是更深的悲涼,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