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無比亢長。
長到忘記了時間，忘記了自己是誰。
潺潺溪水旁，晚歸的浣紗少女。簌簌落葉下，靜候的風/流少年。
夕陽斜斜，紅臉撲撲。不知是曬還是羞。
忽然，從溪邊的蘆葦從中伸出一隻手，猛地將少女拖進河裏。頓時，溪水變得猩紅一片。一切都是那麼安靜，連尖叫聲都未曾聽見。幾片葉子落入水中，緩緩打著旋。淒涼而又美麗。
蘆葦叢中探出的，是我的臉。
啊————
我從夢中醒來。
看周圍布置似是一戶尋常人家，看來我是被救了。身旁躺著的，是緊閉雙眼的顏染。我不禁紅了臉，怎麼不明不白的就跟人同床共枕了。顏染的胸口有節奏的一起一伏，臉上滿是已經結了痂的抓痕，我心疼的摸著那些傷疤，滿腦子都是顏染那天與怪物搏鬥的模樣。
對不起，顏染，我那時隻想到了自己，忘記了遠處的你，也經受著同樣的無助。
望著纖弱的他，心裏有著太多的疑惑，這個剛及二十的少年，究竟是為什麼放下了學業，家人，不遠千裏來到這種地方，甚至險些死去。這時，他的唇動了一動。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壞主意，既然童話裏王子能吻醒公主，那麼我奚陌是不是也能做到呢。說幹就幹，就在我即將碰觸到他唇的瞬間，他睜開了眼睛。
我腦子裏仿佛有無數煙花在爆炸，炸的我暈乎乎的。
“喂。”顏染叫我。
我這才反應過來，忙別過頭去，跟他背靠背坐在一起。
“奚陌，我剛做夢了，你猜，我夢到什麼了。”
“你內心那麼黑暗，我怎麼猜得出來。”
“我夢到我被豬拱了誒，哈哈哈。”
一時冷場。這該死的顏染，就算我是豬，也不稀罕來拱你這沒肉的白菜。
氣氛很尷尬，卻也很愉快，就如同光的波粒二象性。
這短暫的沉默被一陣敲門聲打斷，進來了兩個三十左右的中年人。一個高一個矮。他們看到我們的蘇醒很高興。
“你們感覺怎麼樣，唯夜城已經好久沒有新人來了。”
“唯夜城！”我和顏染同時叫了起來。
“是啊，震驚吧，這裏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城市，唯夜城。”那個高個兒緩緩吐出一口煙圈。
“你們...永生？顏染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看不出來吧，我都快六十了。”說完，那個矮個兒大叔還轉了一個圈。
“你們是被那些未成品襲擊了，辛虧遇到了去接孫子的我們，真是萬幸。”
“未...未成品？”我不解。
“就是想要永生但在儀式中失敗的人，他們沒有意識，隻有吸血的本性。”
“你們吸血？”
“那都是老一輩的東西，現在血都可以流通交易，我們也不需要去攻擊人了。”
“這不就是吸血鬼麼？”我咬著耳朵對顏染說。奇怪的是，顏染眉頭緊皺，並不打算理我。
“你們無需害怕，在城裏你們是絕對安全的。”
“你們為什麼要去接孫子，他們為什麼不在這城裏？”顏染問。
“我們孫子還隻是普通人，我們是帶他們來參加儀式的，可惜喲，抱不上曾孫了。"
“為什麼呀，難道這裏也計劃生育？”
“不，我們並沒有繁殖能力，但是我們永遠不死，如果像這樣源源不斷把人帶進來，唯夜城會經受不起負荷的。國王不得已才限製我們隻能帶三代人。你們倆這麼年輕，還沒有孩子吧。”
我羞紅了臉“不是您想的這樣...”
“你們都躺了十幾天了，跟我們出去走走吧。”
“好。”就在我正準備下床的時候，突然渾身無力。眼睛怎麼也睜不開。
我聽見自己頭重重敲在地麵上的聲音，我聽見顏染拚命喚我的聲音。
我聽見外麵的鳥語蟲鳴，春暖花開。可我愣是連手指也動不了，渾身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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