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更多時候,是一種解脫,不再束縛,不再思考,世間的一切,都不再與我相關。而活著,卻總要顧及,總要麵對,麵對那些拚了命都想忘記的東西。死,真的比活著幸福。
當我從渾渾噩噩中醒來,我仍躺在那一片血泊中,胸口的刀子,已經入了地,隻是,已經失去了它的柄。夜蒙躺在那裏,臉已經白成了紙,他的嘴,慘不忍睹。
密密麻麻的全是刀口,他的唇,如此攝人的唇,也已經不成樣子,我看著地上的刀子,瞬間明白了什麼,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那柄刀子,原隻是單純你插入我的心髒,但因為我身體的不斷愈合,它被纏繞的越來越深,就像長進了皮肉裏。夜蒙,因為被死死綁著,隻能用嘴和齒,用力的,與我的身體拔河。後來甚至是連刀柄都被拔了下來,刀刃卻還是沒能離開我的身體。他隻能用嘴,一點一點的,將它拔除,而刀鋒,就將他那動人的紅唇,割至鮮血淋漓。
他的身體是那樣冷,他的呼吸是那麼慢,我把自己的脖子貼到他的嘴邊,喊著,“咬啊,咬啊!”
我的淚水混著鼻涕,就這麼肆意的流淌,我哭的是那樣狼狽,狼狽的我都不想再去回憶。我原以為世上沒有比親手殺死哥哥更讓我難以麵對,但是,我錯了,我已經堅強到什麼都能接受,卻唯獨不能接受,他這樣躺在我的麵前,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他沒了,他就要沒了,沒有他的世界,還有存在的意義麼?
他說他愛我,他說過的,可他為什麼躺在那裏?那個他曾經說著甜言蜜語的嘴,也已經滿是瘡痍。他本該是那座城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統領者,即使隻有無盡的孤獨陪他,我也隻想讓他好好活著啊。
“你隻要活著,就夠了啊!”我伏在他的胸口,歇斯底裏的大叫,仿佛還能聽到,他在溫柔的對我說,
“奚陌,別哭。”
我還能做什麼!我還能做什麼啊!我用那柄刀子割開了我身上的繩,而後,深深的割開了自己的手,把那血液,一滴一滴的,送進他的嘴裏。可是我好的太快了,沒滴一會,血就止住了,我隻能無限往複這樣的動作,但仍隻是杯水車薪。
我看著地上大片大片的血液,顧不得髒,隻能細細舔了,再送進他的嘴裏,我的舌頭被磨破,愈合。疼痛刺激著我最敏感的神經,但是,我不能停,我怕我停了,他的呼吸也就停了。刀刃,他都為我上了,這不過是水泥的地麵,我的疼痛,不過是他的萬分之一。
我聽見他的呼吸慢慢平穩下來,才深深的舒了一口氣,我這才想起我連繩子都還沒給他解開,那把刀仍是那樣鋒利,片刻之間,繩子便是輕易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