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身世謎雲(1 / 2)

總之,經過我一番粗略的考量,我得出了這麼個結論:江府在望風國中無數天潢貴胄的虎視眈眈下能夠安然存在這麼些年,並非偶然。江老爺子顯然是個聰明人,有貌不張揚、治家不紊亂,想來一直走的也是正義凜然之風。而我在心底更多的祈禱,則是希望他們不要像苛待建築一樣苛待於我。

荊管家領著我繞過西邊的一條小溪、穿過了一片桃林,這一路上並沒有看見一個人,最終我們停在了假山旁的一個房間前麵。他看著我道:“老爺有囑咐,姑娘來了便去伺候三夫人。”

三夫人?俗稱就是三姨太罷。在這樣一個響當當的家族裏做個三姨太想來也是不錯的。隻是不知這三姨太年貌如何、性情如何。若是個性子溫和的還好,若是個暴戾的潑婦,那我注定了命不久矣。伺候人我勉強可以接受,但任人淩辱打罵呼來喝去,我可是絕不會逆來順受的。腦中浮現了那些封建大家族拿下人當牛使的場景,我不由得渾身戰栗。

好在荊管家親自送了我進去,便免了我在這個異時空裏獨自與陌生人見麵的尷尬。

三夫人正端坐在案幾旁刺繡,穿著一身素黃色的側金盞蘇錦長裙,見了荊管家很是客氣有禮。我見她膚色剔透得近乎有些透明,滿心裏羨慕。又見她眼睛雖不算大,但眸光輕柔如水,朱唇微白,隱隱透著幾分孱弱之意,端的是一身沉靜氣質。原本揪著的一顆心雖然放下了,可緊張卻是避免不得的,越是這樣想著,越發覺一雙背在身後的手不停地發抖,我也不知是該請安還是行禮,隻得默默垂頭站著,等著荊管家為我解圍。想我也是一家公司的老總,每天對員工指指點點,今天竟被這點場麵給唬住了。

荊管家躬著身子,緩緩道:“夫人,這便是老奴前些日子說與您的遲家小姐,是老爺特別囑咐了伺候三夫人的,今兒給您帶來了。”

三夫人的聲音軟得格外好聽,“遲家小姐?可是當年濟陽遲家的姑娘麼?”

荊管家道:“正是,從前一直在奴山做工,老爺費了些心思才討了回來。”言罷,輕輕用手掌拍了拍我的肩頭。

我一時怔忪,猛然抬頭,正對上三夫人一雙含水妙目,不知為何突然覺得可親,於是神使鬼差般地對她笑了笑。

三夫人先是一怔,後來竟亦莞爾,走到我的近旁,盯著我的眼睛說道:“這孩子生得一副清秀模樣,也不怕生,頗有濟陽遲家當年大小姐的風範。”又轉而看向荊管家,問道:“確實是老爺指了名過來伺候我的?”

荊管家點點頭,道了句“正是”。

三夫人亦跟著點點頭,微笑道:“那便讓遲姑娘留在我這裏罷,有勞荊管家了。”

我反複琢磨大家口中的“濟陽遲家”和“濟陽遲家的大小姐”,以至於沒有發現荊管理在我背後悄然離開了。不用想也知道,“濟陽遲家”想必就是我家祖上輝煌時候的代名詞罷。可我不知道濟陽是個什麼地方,也不知當時的遲家是何等風貌,是否也有江府如今這般鍾鳴鼎食?當年的遲家主人,也不知是我的哪個曾祖父,怕是斷不會料到我遲家會有敗落到代代淪為階下奴的一天罷。世事無常,即便是如今屹立在山巔雲海的江家,誰又會肯定百年後是個何等風貌。遙想著我遲家曾經的風光,又看著如今落魄的自己,驀然想到一個用在這裏極不恰當的詞——物極必反。

果然是我想得太多了,出神的功夫,三夫人已經拉過我的手在案幾旁的一張梨花椅上坐下了,親自為我倒了一杯水,笑著推到我眼前,說:“姑娘喝杯水歇一歇罷。”

一路上勞心傷神,真心有點渴了,於是便不推辭地端起茶碗喝了大口,喝罷用手抹了抹下頜的水珠,有點窘迫地道:“多謝夫人。”

她的神色有幾分怔忪,看著我的眼光有點怪異,我一時心提緊,她卻倏然笑了,說道:“真的與當年遲家的大小姐很像呢。”

當年遲家的大小姐?“當年”應該是指很多年前了。可是,這三夫人年紀也不大的樣子,該不會是個天山童姥罷?我頗為疑惑,想了想還是問道:“夫人認識遲家當年的大小姐?”

她溫然地搖了搖頭,說道:“生不同年,無幸相識。隻是即便過了近百年,遲家大小姐的芳名也依然流傳濟陽呢。”

遲家大小姐我雖然不認識,但好歹也是和我這具身軀有點血緣關係的人,左右是陌生人,不如就著這個話題聊下去罷。想了想,我慢慢說道:“夫人,我從小在宗都的奴山長大,雖是遲家人,可對於濟陽和遲家都不甚了解……夫人若是方便,跟我說上一說可好?”說到最後一句,我的聲音小到可憐,其實我是大著膽子說這些的,畢竟我隻是一個小奴役,就算是三夫人溫和,可我這樣沒上沒下的不知可會惹惱了她?看來行事之前理當三思,尤其是在這個封建大家族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