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她這一提醒，我放眼四周，果然是聚集了不少小姐少爺等星光璀璨的人物，他們大多都圍在江文璋身邊，此刻都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可惜，我不認得哪個是哪個。不過這沒有關係，我在現代做了領導許多年，功夫可不是蓋的。
我方想開口大大方方地和眾人道安，卻聽見謝懷瑾看著我，目光深沉，介紹道：“這位是府裏的陶夫人。”
索性，便從她開始了。
我深深一福到底，垂目說道：“奴才名慕知，是謝夫人房裏新來的丫鬟。方才不識得陶夫人，失禮之處還請見諒，奴才這便給夫人請安了。”
我看見她明顯地一愣，顯然是沒想到我這麼大方。一向光明磊落、不遮遮掩掩，可是我最引以為傲的作風。
我換了個方向，再次一福，朗聲道：“奴才給各位小姐、公子請安。”
因為這一生從未低聲下氣地和別人說過話，我不知道方才這句的語調對是不對。反正我已經想通了，八成在這種地方要呆上好久，幾年也是說不定的。這家裏頭估計也沒幾個人是好惹的，我少不得這個請安那個跪的，還是在心裏早早麵對這個現實的好。
江文璋“嗯”了一聲，解釋道：“我江家人多，可懷瑾喜靜，一個人住得慣了，你跟著她伺候，恐怕時日長了才能分得清楚哪個是大小姐，哪個是小公子。請過安了便回去罷，你既去了懷瑾那，便隨著那的規矩，不必每日裏跑來請安了。”
我籲了一口氣，總算是結束語來了。正想說聲“是”，卻被人忽然插了話進來。
“這個丫鬟好玩，她不怕人，不像綠水、綠淨那樣怕人躲著我。爹，這個丫鬟我喜歡，送給我好不好？”
天空飄來五個字：去你奶奶的！我抬首看向發話的這個小屁孩，一雙幾欲湮沒在滿臉橫肉中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轉，到處透出一種可怕的狡猾之氣。我天性喜歡小貓小狗，偏偏不喜歡這半大年紀的男孩子。不過真是人比人嚇死人，明明與江彥安年紀相仿，可這落差可比地球還大。
我勉強定了定神，抬起頭怒視著他道：“奴才是謝夫人的人，沒有謝夫人和老爺的準許，奴才不能跟著旁人走。”
他居然輕蔑地“哼”了一聲，滿臉鄙夷地道：“隻要爹娘同意，謝夫人敢不同意？我娘親是二太太，謝夫人隻是三太太，她須得聽我娘親的。”
這副趾高氣揚的模樣，不愧是那個陶夫人教出來的孩子。
我正欲和他理論，卻見謝夫人緊緊抓了我的手。我看向她，她用眼色阻止了我的衝動。我提著一口氣冷靜了片刻，想了想說道：“二夫人也好，三夫人也罷，這個江府是江老爺主事。且先不論尊卑，便論這長幼，你也當全聽憑你爹爹的。”
我看向江文璋，眼中充滿著信心。其實我心裏還是隱隱緊張的，看他的囂張樣子明顯是被寵壞了的，我又怕江文璋為了挽救兒子的麵子，真的將我送給了他。為此，我深深懊惱，不該用這種方式頂撞這家裏有身份的人。
然轉念一想，江文璋的氣質不像是個隨意縱容兒女胡鬧的，雖然經過剛才一番場景我知道他明顯是個少言寡語的，可即便再不過問，這種時候也該站出來主持公道了。要知道，我是一個人，豈是他一個小屁孩隨意便“要”了去的。
我等了許久，他還是不做聲。陶夫人原應也想等著江文璋發話的，這時候也等不及了，站出來叫道：“哪裏蹦來的沒教養的丫頭，膽敢以下犯上？公子說討了你去，是你的福氣，你可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好你個“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今天偏偏要試試誰讓誰喝酒，誰把誰灌醉。我一個激動，剛剛的懊惱早就煙消雲散了，健步上前，“奴……”
然而才出口一個字，他那萬年老雕塑江文璋終於開了口了，沉聲道：“賽兒，謝夫人是你的長輩，沒有經過她的準許，萬不可搶了她的人。你可記住了？”
江彥賽忽然耷拉著腦袋，不做聲了。我麵帶一絲得色，還好這江文璋還算民主，否則我豈不是任人宰割了？再看向陶夫人的時候，正對上她一雙滿眼憤恨的眼睛，一副欲罷不能的模樣。
一直保持冷靜的謝懷瑾上前一步說道：“慕知是我的丫鬟，既然是公子相中的，原也應該讓給公子的。隻是我近來有些頭痛，慕知說她有法子能治好我這病症，故而才把她留了下來。還望姐姐和公子多多擔待。”言罷，又是一個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