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雜!你還想站在那裏多久,讓一個孩子替你賠罪,你的臉都到哪裏去了!”江文璋狠狠的拍了拍桌子,侍婢方才倒好的茶被江文璋狠狠一拍,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正廳靜默無聲,空氣裏流動著絲絲不安。每個人都斂著表麵的神情,心中各異。
“我今日在正廳擺膳,就是想著一家子和和氣氣的吃一頓飯,讓我好好享受片刻的寧靜。而你們呢!成天在後院做的那些肮髒齷蹉事,真當我是木頭擺設,什麼都不知道嗎!”嘴上說是“你們”,江文璋淩厲的目光更多的直射陶依柔,陶依柔何時被人如此直白說出,此刻已是麵色通紅的快要哭了出來。
“老爺歇歇氣,切莫為這點小事上了火氣。”江府大夫人從側門而入,手上端著不知何時做的銀耳蓮子湯,笑意淺淺,頗有當家主母的姿態。她的目光從進門後就沒有掃視過立在眼前的一群人,而是將湯放在江文璋旁,嘴上道:“老爺,這是我方才親自做的去火湯,趁熱喝了吧。”
接著,目光移到立在麵前的一群人,似是方才才發現眼前的場景有些怪異。當她看見謝懷瑾臉上未消的巴掌紅印時,放下手中的銀耳蓮子湯走到她身旁,蹙著眉道:“哎呀,妹妹這是怎麼了,那個不長眼的東西做的,說出來,姐姐好好替你做主。”
“哼,還能怎麼,你問問看周圍所有人,她們看到了什麼。”江文璋顯然氣火未消。我微微聳了聳肩,也是,原本隻是想享受一下兒女之福,盼望著一家其樂融融的景象,結果卻碰上了尋常最讓他厭惡的勾心鬥角的事情。江文璋這人性格一向耿直,想必現在氣得不輕。
譚初珍身旁的嬤嬤在譚初珍的耳畔耳語了幾句,譚初珍點了點頭,目光即流露出幾分了然的意思。繼而歎了口氣,轉向陶依柔,沒有擺出當家主母的威嚴,而是對著陶依柔好聲勸言:“妹妹性格著實是焦躁了些,都是姐妹,有什麼不順心的都好好說說,何必動手折了府上顏麵。”
陶依柔不出聲,麵上的通紅已經消退,眸中淚水殘餘。哪怕再意氣用事,她也曉得現在的局麵如何,隻是心中怒火委屈難免,隻能用目光瞪著譚初珍。
“好在榮先生與雲公子未來,若是讓他見著了,府中的臉便損了。”譚初珍在旁人眼底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好一個為府中著想的江大夫人,話語裏卻是硬生生將陶依柔再踩一腳。
我聽到“榮先生”三個字時,心底似是失了重一樣莫名的一跳。
江彥賽雖是有些小機敏,但總歸平日裏隻顧著耍小聰明,麵對這種情況一時之間反映不過來,還是江若容觸覺了些膩端,見大夫人有不依不饒的趨勢,急忙對江文璋道:“爹爹,女兒突感身體不適,想回屋歇息……”
見自己接下來想說的話被江若容打斷,譚初珍淡淡瞥了眼江若容。江若容平日裏最怕大夫人,此刻被這麼一瞥,臉色都發白了,這下是真的不適的樣子。江文璋也懶得再追究這件事情,不耐的揮了揮手,江彥賽才帶著江若容同陶依柔回去。
這個時候,江文璋才注意到一直靜默在一旁的謝懷瑾,尷尬的咳了咳聲。身旁的大丫頭菁菁見狀,朝著一旁的小廝示意,接著早已備好的飯菜才遲遲盛了上來。我看了看那些色香味俱全的盛宴,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目光掃了掃坐在桌上的人,梅人都是興致缺缺的。
唉,我在心中歎了一口氣,真是暴殄天物,有美味在前還去計較方才那些事情幹什麼呢。
眼睛瞟了瞟立在四周的侍婢小廝,一個個低著頭,不為眼前佳肴所動的模樣,心中深深的升起同情——這一群可憐的人啊,都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了,憋著的感覺不好受吧。
此時此刻,在憐憫她人的我已經忘了前一秒還在自憐自哀的情緒。
有人一頓飯吃的食不下咽,有人倒是胃口大開。譚初珍顯然是心情甚好的樣子,將江文璋的目光都吸引到她那兒去,謝懷瑾仍然是默不作聲,隻有加菜與替江彥安加菜這兩個動作,仿佛眼前兩人的互動都不關她的事。
江彥安也麵無表情,板著小小的麵孔,仿佛隻有眼前的飯才吸引他。江文璋意識到飯桌上隻有他與譚初珍在談話,其餘人都是安靜無聲,便開啟了話題,“彥安啊,你近日在榮先生那兒學得如何。”
江彥安見江文璋問他話,放下手中的筷子,眉目肅然正襟危坐的回道:“回爹爹,彥安有好好跟著榮先生學習,今日榮先生還誇彥安有所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