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眼前一片昏黑,抬頭到處都是黑壓壓的枝杈,天幕不時驚閃,那枝杈就像一隻隻幹枯的手掌,不斷閃現。冷雨直往下澆,寒意刺骨。
這場景似乎熟悉,可一時間我卻想不起來這是哪裏,隨著一聲驚雷,我不覺一聲驚呼。
我強自鎮定心神,仔細思索是出了什麼事?我為何會在這裏?
突然,冷雨裏亮起一盞燈。我定定的看著那火光,火光不斷跳躍,叫風吹著,左左右右拉長了晃動,卻是不見熄滅。
我著魔一般就隨著那火光去了,待靠近火光,我才發現竟是一個紅木燭台上,燭台上此時已點亮了燭火。身旁冷雨不見澆下,竟是叫屋簷擋住了。
我這才發現這燭火擺在台階之上,眼前是一座屋子。
“噗!”屋裏也亮起燭火。
我又覺得這個場景無比的熟悉。不待思考,我急忙推了門進去。
簾布齊齊飄動,我直覺有人在躲著我,我走進來,他便急忙躲了起來!
“容易遠!”我大喊一聲,四周卻隻有我的聲音回蕩,還有外麵的雨聲。
我焦急起來,將擋我視線的簾布粗暴的扯下。屏風窗扇,能推倒的推倒,能合上的合上,屋裏卻還是空空就我一人。
盡頭處的木桌上放了一套衣裳,旁邊亮著燭火,雪白的衣裳被燭火映的昏黃,我一陣難言的憤怒,提步前去就將那衣裳撕了個粉碎,望著滿地的碎片,我不知接下來要如何。
“遲慕知!”我聽到有人叫我,聲音清冷。
我連忙轉身,就見那容易遠渾身濕透正倚在門框上看我。他整個人顯得十分蒼白,仿佛就要化去,隻眉間那一點點微紅。他是覺得冷?
我連忙回身,桌上那一襲白衣卻早已被我化成碎片鋪在了地上。
我一時難過極了,容易遠的目光卻是越來越冷,蒼白的皮膚幾近透明轉身就走進那無盡黑夜的冷雨裏。
我連忙像他追去,身上血紅刺錦的禮袍無比的沉重。
“容易遠!”我在雨幕裏大喊,卻是已經沒有了容易遠的身影。
恍然驚醒,昏黑的屋梁與刺眼的日光叫我一時迷惑起來。
耳邊卻響起口哨聲。
我立即翻身坐起,側身就見那矮胖的老巴頭嘴裏吹著口哨,手下撥弄著一盆火,不知在燒什麼東西。
我連忙揩掉睡覺時莫名其妙留下的眼淚,剛才的夢肯定又是這個胖老頭搞的鬼!我剛要開口罵,那老頭倒是停了口哨,率先開口:“惱春夢它長啊長啊……”
老巴頭捏著嗓子,唱的十分妖嬈,我一時氣急竟不知該如何罵了。
下意識就去看雲逍遙,老巴頭這麼猖狂羞辱我,定是我剛才喊出聲了。
雲逍遙背對著我端坐著,身姿挺拔,肩背一動不動,兩隻手也拿了小棍子在撥弄老巴頭正在折騰的那個火盆。
我理了理衣服,調整心緒,就到了雲逍遙身旁。
“在燒什麼呢?那毒怎麼樣了?”
我故作輕鬆,開口發問。
雲逍遙不曾抬頭,半晌,開口說:“巴兄隱約記得的方法,製出的,不是那個毒,我們把它燒了。”雲逍遙的語氣就像平常一樣,不見波瀾,隻是,他不看我。
我看著地上似乎淺淺有一絲血痕,旁邊滑膩膩也流了痕跡,不知它們製出的毒是如何試的?可是毒了小動物觀察死狀?想到如此,背後一陣冷汗,我卻不好意思發問。
“餓嗎?”雲逍遙突然抬頭,開口問我。
我心裏一陣驚愕,一時不知所措,慌忙搖了搖頭。
雲逍遙便站了起來,將他的黑紗裹臉帽又套在頭上,小包袱通通背上身,朝著老巴頭做個禮,這才偏頭向我開口:“走吧!”
我急忙跟了雲逍遙的步子,邊走邊將自己的黑紗裹臉帽也往頭上套。
老巴頭卻是急急趕了上來,拉拉我的袖子,塞給我好大兩個蘋果,還不住的向我使眼色,眼睛直瞟雲逍遙。
我一時想起老巴頭妖嬈的那句“春夢長”,止不住在心裏罵他,明明一個老毒物,學人做什麼月老!
雲逍遙的腳步刻意在放慢,但下山路,太陽又馬上下山,我一時走的急,到後頭腿又發軟,卻是止不住步子,時不時就往前麵跑,兩隻手,一隻一個大蘋果,想扶著樹卻騰不出手來,真是萬分煎熬。
眼前又是陡陡一個坡,隻見雲逍遙走著走著往側麵草叢裏去了,我不好落他太遠,隻好側了身,小心向前。不想,又是一個收不住,咕嚕咕嚕直往前跑,眼見著衝雲逍遙前頭去了,可我卻控製不了自己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