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江府裏,我的小院兒就隻剩了我與琅蓉兩個人,大雨一直下,一直持續到了深夜,卻還不見絲毫減小的跡象。
我叫了琅蓉來與我一同睡。因為這空蕩蕩的院子在這雨夜,時不時便會發出一聲聲奇怪的響動,我心裏害怕。想自己今日才一夜,並且還有琅蓉陪在身旁,居然如此多事。也不知琅蓉這幾日,一個人在這院兒裏的漫漫長夜是如何熬過去的。
琅蓉似乎同我一樣,也睡不著覺,我看她總是翻來覆去,不住地折騰。
“琅蓉?”見琅蓉還不止,輕輕翻一個身,我便開口輕輕地叫琅蓉。
“小姐!”琅蓉也輕輕回應我,她轉過身來看我,果然沒睡。
“琅蓉,這幾日你可有看見過容易遠?”
我猶豫半天,最終還是問出了口。我記憶深處第一次與容易遠見麵,不是真正第一次見到容易遠,而是那個就像今晚這樣的如墨漆黑的雨夜。
那晚的雨同今夜似乎還有些不同,那晚電閃雷鳴,大雨傾瀉,冷雨酣暢淋漓直澆下來,比起今晚的雨,那時雨下的倒多幾分痛快。
我聽著外麵不住的滴漏聲,再想想今天白日裏那叫人煩擾的來客,我突然無比想念容易遠,不知他近日都在忙些什麼,此刻,又在做什麼?
“小姐!”
琅蓉輕輕叫我,語氣聽著有一絲埋怨。自從雲逍遙出現,琅蓉便不喜歡我再叨念容易遠,她的心裏似乎更願意我同雲逍遙走到一起。
可在某個時刻,心裏突然對誰湧起想念,我自己又如何控製得了呢!
我不說話,琅蓉也不說話,屋裏一時安靜起來。
“琅蓉,唐信然真的是個值得托付的人……”我睡著睡著突然對琅蓉說,也不知琅蓉是睡著了還是醒著,我說這話,絲毫不見琅蓉回應。
我兀自說著,說著說著便隻覺不論我說得如何誠懇,都是徒然,那是隻有琅蓉與唐信然,他們自己才能改變的事。我隻是突然想到前幾日琅蓉一個人在這院裏過夜,便覺得難過。想到若是她能與唐信然相伴,以後就不會有前幾天那樣的夜晚。
四下寂靜,隻有雨聲。
我與琅蓉不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睡著,睡不著也靜靜地睡著。
“啊!”
突然,一聲嘶喊劃破黑暗,我被那叫聲驚得坐起來,一時竟是搞不清楚這叫聲是出現在夢裏,還是現實裏。
“小姐!”
琅蓉突然喊我,她也醒著,聽到聽聲她似乎很害怕。
“小姐,我要點燈了!”
琅蓉的聲音有些顫抖,聽她說完話,我便感覺床輕輕一動。不時,豆大的燭火閃耀,屋裏便漸漸亮了起來,燭火映出琅蓉的輪廓,修長優美,琅蓉向來眉目清淡,這時看著這張臉,似乎多了幾分疲倦,她頭發淩亂。
琅蓉端了燭台向我走來,她將燭火就放到床前桌上,掀開被子,坐了上來。我覺得琅蓉身子涼透了,就輕輕替她捂了被子。
“小姐有沒有聽到什麼!”
琅蓉突然轉過頭來看我,猶豫著問。
我聽琅蓉的問話卻一驚,我自己剛剛想問琅蓉的就是這話。
我們與琅蓉互相對視一眼,就默契地緊了緊被子,靜靜在這燭火下相對坐著。此時,外麵雨聲似是更加響亮了。
我與琅蓉一直以為剛剛的叫聲是我們的錯覺,於是我們便點亮了燭火,縮在被窩,互相安慰,隻求黑夜快些過去。
不想,我們就這麼坐著坐著,便聽得外麵的聲音漸漸嘈雜起來,似乎是出了什麼事情。
直到切切實實,我與琅蓉都聽到了外麵人聲言語,我們便立即下床,穿好衣服,準備去外麵看看。
琅蓉尋來一個燈籠,外頭罩的紙是油紙,不易淋濕。我去旁邊房間又尋出一把傘,並且將自己櫃子裏兩件大披風取了出來。
琅蓉給那燈籠點了火,瞬間,燈籠的膛子裏便亮了起來。
我與琅蓉一人一件披風,兩把傘我們各打一把,那燈籠便要淋水,還不及出了院子,燈籠裏的火光便一閃一閃不住搖曳。索性,我與琅蓉同打一把傘,另一把傘,琅蓉就那麼半開半和地舉著,來給那燈籠擋雨。
收拾妥當,我便與琅蓉出了院子,琅蓉回身再將門鎖好,我們這才慢慢地,小心翼翼踩了積水往前走去。此時江府院裏居然各處都亮了燈。星星點點四處都是燈籠搖曳的燭火。
這麼多人都聽到那叫聲便是有事情發生。
看到四處急慌慌攢動的人,我不知他們可是有人知道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