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門,荊管家便笑嘻嘻站在我門口,在江彥安出事後,這是我第一次見他笑,一張老臉,滿是褶子,胡子也不住的顫動。
我不冷不熱,隻向後退幾步轉身進屋,荊管家也不生氣,隻跟著我,便進了屋子。
我倒了茶給荊管家,“您老精細東西吃多了,這回換個粗的!”
荊管家笑著,端了那茶杯,拿蓋子撇去浮茶,卻突然不下口了。我笑著看荊管家,荊管家便又仰頭痛快喝一杯,砸了咂嘴。
“慕知,這些日子你受苦了!”
荊管家的語氣,叫我覺得一陣心酸,眼淚似乎又要往外麵湧,我連忙別過頭去。
屋裏一時有些太過安靜,我緩過神來,便故作愉快抬手去拆荊管家進門時,手裏拿的小包裹。
“帶什麼好東西給我了?”
我挑了眉看荊管家。
荊管家卻是一陣慌亂,急忙將雙手按在那包裹上。見我嬉笑著看他,便也笑著回我:“不是給你教了禮數,待我走了,你再隨意看!”
我搖搖頭,歎荊管家迂腐。
“這幾日可還好?”荊管家換了語氣問我。
我輕輕笑笑,開口隻問他我前些日子的疑惑:“老爺真的覺得是我殺了江彥安?”
荊管家卻抬手,攔了我說話,“是形勢所逼啊!朝裏突然催促太子!府裏也突然有人告你動用巫術,在咱們望風國,巫術,這可是絕對的禁忌!”
“那把我交出去,是老爺與那太子爺商量好了的?”我問荊管家。
荊管家這會倒不嫌我那茶糙了,端起來,輕輕抿一口,說:“形式所逼啊慕知!”
我倒覺得今日的荊管家有些奇怪,隻等他再解釋。
“老爺如此做,也有苦衷,你一定要明白!”荊管家兩眼發紅,這句話說的哀傷。
可是叫江府都焦頭爛額的罪名,如今推給我一個人,我能擔得起麼!
“慕知你莫要太擔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次若江府躲過了這危機,以江府的勢力,避過這次風頭,便能有辦法,再將你救出來!”
荊管家說,他說得得激動昂揚,倒像是我小時候站眾目睽睽前說夢想一樣。可那夢想,到今天,我連一絲影子都不曾看到。
“荊管家,江府對我有恩,我理應報答,若江府需要,我做什麼都無所謂,我隻是希望你們真當我是自己人,可莫要唬我!”
我心裏隱約不安,便直接開口。
荊管家又喝起了茶,我連忙將那茶再與他添滿。
我心裏一直覺得不安,若真如荊管家所說,江府今日將我交給程元清是權宜之計,那為何他們在行動之前不給我暗示?是怕我不願意這麼做,自己偷偷跑了?
我再想,江文璋爬上如今的位置,辦事定然是萬無一失,滴水不漏的,有這顧慮,采取如此做法倒也正常。
我口口聲聲報答江府,這時便是到了關鍵時候。
看荊管家坐那裏隻是喝茶,我想是自己的問話叫他為難了。
我岔開話題,對荊管家說,“我總覺得大夫人怪怪的,待雲逍遙下山來,你若還查江若容的死因,怕是要多多注意大夫人。”
荊管家聞言,連忙看我,此事雖有我頂罪,但事關江文璋兩個親生骨肉,查清凶手仍然是重要事情。
“隻是直覺,我沒有證據!”我說。
荊管家聽這話,略略有些失望,隻輕輕點頭。
一時,我不知再與荊管家聊什麼,荊管家也不與我說話,我自己肚子又餓得慌,想來荊管家帶給我的那東西,定然是吃的,便一心隻想荊管家快走,我吃東西。
突然我想起一事來,便問荊管家,說:“琅蓉可是叫你們帶走了?”
荊管家略點頭,說:“如今在三夫人那裏!”
我也輕輕點頭,這回卻放心了許多,琅蓉在我來江府之前,本來就在三夫人那裏伺候,這倒是繞一圈,又回從前了。
“荊管家可否答應我一個要求!”我看著荊管家,再問他。
這會兒荊管家倒是呆呆楞楞的,不知老在想什麼。
“我想再去一次江彥安屋子!”我說。
荊管家聽這句,卻從呆愣中回過神來,問我:“去做什麼?”
“就想去看看!”我說,荊管家輕輕點了點頭,說:“好!”
“您老這會兒心神不寧,是有什麼事兒吧,您先忙,改日再來看我!”
我見荊管家這會兒越來越沉默,直接開口逐客。
荊管家也不反駁,慢慢站起身,卻是真的要走了。我跟著他,送他出了院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