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站起身去給那小二開門，可此時腦子有一些迷蒙，離了凳子便覺得天旋地轉。索性，我就在凳子上穩穩地坐了，等那小二自己推門進來。
不時，小二接連再叩了幾次門，還是不見裏麵動靜便自己用力，小心推開了門扇。
“客官？”
小二彎了腰問我，仔細再向周圍看一圈，檢查他家桌椅板凳有無受損有無缺失，見四周一切正常，沒什麼損失。再看了看桌上，清點了他家杯盤瓷器，見也無甚損傷，這才放心，一心隻想辦法叫我這個醉鬼出去。
“客官可是醉了？”
小二輕聲詢問，一番不動聲色地檢查完畢過後，他便專心來看我。
我搖了搖頭，許久不曾喝酒，今日這兩壺酒便叫我有一些上腦，腦袋實在昏沉得很。
我努力清醒，站了起來，扶了桌沿微微站了會兒。四周隻輕微有些旋轉，不算很礙事。
我今日隻叫那麼幾個小菜便在這小包間呆了許久，如今小二來催，我也不好再拖。想來這醉了酒，出門叫風吹一吹便能好些。我扶了桌子便抬步向外麵走。
我好容易到了門口，手剛搭上那叫小二打開的門扇，胳膊卻叫人拉了一拉。
“客官先別急著走，後頭上來的那壺酒，酒錢您可還未給我呢！”
我一怔，還真是不曾給小二酒錢。反應過來，我便抬步向側麵走了走，小心地倚了牆站穩，我這才從腰裏摸自己帶著的散碎銀子。
琅蓉幫我選的這衣料子滑得很，我摸了半晌，沒見腰裏有什麼東西。無奈，我便微低了頭，解綁在腰帶上的小荷包。
小二哥有些不耐煩了，借勢就在他屁股後麵的凳子上坐了下去。
“小二哥莫急，喝點酒，這看東西便是雙的，待我再仔細看看，不信還解不得這袋子！”
我一麵輕笑著勸這小二，一麵仔細扯繞在腰帶上的紅繩。
好一番撥弄，我終於將那小荷包從腰上取了下來。
“小二哥，我這就給你酒錢！”
我說著解開了荷包口，那小二也從剛剛那凳子上站了起來，捧一個紅漆盤子，向我走近。我將那荷包雙手捧起，倒著拿了，就在小二的紅漆盤子上頭，往下倒。
卻是半晌，沒一絲動靜。小二有些微怒，單手將他那盤子再放回桌上。
“姑娘再莫拿小的耍了，看您這行頭不像出不起酒錢。本來一壺酒也沒什麼大不了，隻是看您是生客，小的做不了主這回給您免，還請姑娘告知小的您家府邸，小的自己派人去討！”
我一陣愕然，這小二說得有理有據我不得反駁，可我孑然一身，哪兒有府邸去叫這小二討錢？我倒是還有銀子在包袱裏，可那包袱在別人家裏，那是別人家宅子，這小二要是這會兒去那府裏討，那府裏沒人想到會是我這個生客欠酒錢，兩方爭執，再派人來核實，雲逍遙的臉，便是要叫我給丟盡了。
想我掛名江家四小姐，今日倒叫這一壺酒給難住了。
“我可否賒賬？”
我突然想到了這一招，等我明天回去，再拿了酒錢，給他補上便是。
“別介！”小二竟一口回絕，“姑娘您這會兒認不認識回家的路還兩說呢，再莫要說賒賬，您明日怕是再記不清今晚的事兒了！”
“可是除了找到我家裏去，再沒別的法子了？”我問小二。
小二冷了臉點頭。
我摸摸腦殼，今天吃一頓飯，竟叫這小二給堵這兒了。看看外麵太陽都落了山了，再這麼拖下去，那縣老爺宅子大門再關了，我可就再沒有辦法進他府裏，莫說這酒錢，今晚我怕是還得備一份住店的錢。
江家小姐當久了，日日使錢有琅蓉操心，可將我給慣壞了，這一出門便要犯如此的低級錯誤。
“那怎麼辦？”我問小二。
小二不言語，他肯定了要我交出個地址，他尋我家裏去。
我也就奇了怪了，我若就這麼走了，不給他酒錢，也不交家裏地址，他還能拿我怎麼辦！
“小二哥我實話說吧，我是走親戚今日路過這裏，家人在十萬八千裏外呢，您不許我賒賬，我便沒別的辦法了，要不你跟了我去取錢？”
小二冷笑一聲，說:“姑娘你莫亂說，就您這模樣，就您這東倒西歪的步子，我這會兒帶了您出去，官差抓了我，我可說不清！”
“我不是腦子清楚著呢麼！”
“正是您腦子清楚才可怕呢！”小二加重了語氣說話，這話叫我一陣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