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餐是同程元清一起吃的。我原來也不想這樣,隻待在了自己屋裏,希望丫頭們,哪怕是饅頭,隨意送我幾個便罷,叫我隨意吃一吃便好。
不想,竟有姑娘來問,說飯食已經擺在前院桌上,問我是否移步去。
丫頭們既然都開了口,我便隻能裝了大度,說是不必他們再麻煩,前院人我本來熟悉,出去跟他們一同吃便是了。
我到了前院,竟未曾見到雲逍遙的身影,隻程元清坐在桌旁,對早上,這略略清淡幾個菜肴,竟都已經動過了筷。
“怎麼,見我一個,失望了?”
程元清兀自坐著吃飯,連眼皮都不抬一下看我,隻抽了空,嘴裏言語一句。
我就著桌邊坐了下來,看著似乎胃口不錯的程元清發問,我問他:“他們知道你是太子爺麼,怎麼叫我同您一桌吃飯?”
“是我對他們說要將菜都擺在這裏的!”程元清依然不看我,隨隨意意就回答了我的問話。隻是程元清在答完這句之後,將口裏食物吃盡,卻又突然開口,說:“至於太子爺,太子爺麼,這幾個人,可曾有誰將太子爺的頭銜放在眼裏!”
聽程元清的話,我突然就想起了他那天在那田老爺宅子的廊下,他撥弄石子的樣子,又想起前日在那樹林子裏,他兩手綁著,叫黑衣人拉了向前的場景。
我突然就發覺程元清剛剛說這句話時,語氣不善。我急忙放下了剛剛到手的筷子,迅速就在桌邊程元清的腳前跪了下去。
“請太子爺恕罪!”
我伏低了身子朗聲對程元清說話,我記著我已經不是頭一回這麼拜程元清,在江府,我已經拜過他,許多次了。
“你坐上來!”
程元清倒是對我向他行如此大禮有些不耐煩,輕輕嗬斥,叫我快些起來,我便就依了他的話,站起身,再坐回桌旁。
“你何日與那雲家人成了夫妻?這步棋,江四小姐你走得當真高明!”程元清冷笑一聲,看著我說話。
我卻有些莫名其妙,程元清拐彎抹角罵我已經不是一次兩次,這會兒不知,他又尋出了什麼由頭。
“江四小姐可還記得答應過我的事?”程元清突然冷眼向著我輕輕一瞥,開口說話。
我頓時隻覺心裏大駭。我一直堅定地認為,程元清此時朝不保夕,處境萬分危險,他定然是暫時顧不得這些小事,待他脫了險,有別的新奇東西,自然會忘了這些許小事,不想,程元清這會兒,又突然提起這件事情。
“你當真覺得我程元清是你唬了耍的?”程元清看我一眼繼續發問。
他提在江府我自己應下來的事,我倒無話可說,便隻聽著,如今的狀況,看程元清對於我的事,又有何種打算。
“雲家管朝廷各項收支,是不能或缺的財務管家,就算父皇,訓斥一頓那雲老爺子,接著,便還要忍著氣,再安慰他幾句,江慕知,你盯上雲家公子,倒打得好算盤哪!”
我被程元清說的這番話,驚得一愣。雲逍遙接我出江府時,應當已經知道我與程元清的牽扯,在那之前,在廟裏捉那給貓投毒人之時,雲逍遙還撞到了我與程元清一起。他不該不知道我與程元清牽扯。
我記著老早有人便說過,要離上司的女人遠遠兒的。江四小姐在宗都,分明已經叫所有世家公子都拉進了黑名單。雲逍遙卻膽敢當出頭鳥,帶我出了江府,他是當真就是這程元清所說的,不將這當朝太子放到眼裏,還是他同我一樣,隻抱了僥幸心理。
“我與雲公子沒什麼!”
我對著程元清說話,如今不清楚程元清所想,瞥開我與雲逍遙的關係,對雲逍遙來說,這樣似乎最為穩妥。
程元清聽我這麼說,卻是饒有興致,抬了眼皮看我。
“這一路,是在撞到了太子爺您在那黑衣人手中之後,為了想辦法接近那黑衣人,我與那位雲家公子這才急中生智,扮作了夫妻,這些都是權宜之計,還望太子爺,莫要胡亂揣測!”
聽我說話,程元清卻是大笑起來,他帶著一臉未曾褪去的笑意,再次問我:“這麼說來,你與那雲家公子,倒是絲毫不見半分情誼!”
我一時很難把握程元清到底想了什麼,既然話已經到了這個份上,我也不能再反口,隻得接著,再繼續說下去:“太子爺慧眼,太子爺明查!”
程元清聽我說話,卻是麵上僅僅帶了笑意,再不言語,他不知從哪裏來的酒,這會兒卻是已經叫他倒好了。程元清將那酒杯挪一盅放到我麵前,另一盅,他自己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