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譚大人見太子爺發話,便不再急著非要留在隊伍前麵教導我和雲逍遙,鬆一鬆馬韁自如地再向後退去,不時,他便又回到了程元清身邊。
我想,這老頭兒此時,定然是在嚼舌根,用不了多久,程元清就該傳喚我與雲逍遙了。
果然,不久便有小兵來報,說太子爺有請。
雲逍遙遞給我一個眼色,叫我跟他後頭,莫要擔心!
我便擺一副愛咋咋地的樣子隨了雲逍遙打馬前去。想來剛剛雲逍遙與那譚大人的小爭端算不得重要事件,也便沒有必要停了隊伍來場大的座談會。此時,隻我與雲逍遙,還有那譚大人的馬隨在程元清的馬車旁,程元清做主判,其餘人陳述稍稍大點聲便是。
“雲少爺,你今日如何要與一位老人家過不去?”
程元清掀開轎簾,就斜斜倚在那馬車上,也不知他顛得腰疼不疼。
“哦?”雲逍遙聽這一問,輕哼一聲,音調上揚,似乎他不知程元清為何有此一問。他雖疑惑,卻不看說這話的程元清,轉而看向那譚大人。
譚大人此時為了方便與程元清說話,已經不是在騎馬,而是坐到了馬車夫的身旁。譚大人先向程元清做個禮,這才滿麵委屈,恨恨地看著雲逍遙說話,道:“老夫不過是想向雲公子提個醒,雲公子父親曾貴為我朝宰相,是何等顯赫何等有臉麵的人物,而雲公子卻不顧及長輩顏麵,公然拋下這眾將士去尋一個女人,而今既然來了也便罷了,可雲公子又公然在這兵士麵前,與那女人卿卿我我,全無禮數,老夫實在不忍,這才要前去提醒!”
譚大人說著,稍事休息。我分明不覺雲逍遙做的這些事有何丟人處,我雖是女人,但也沒憑姿色專門去禍害誰,可叫這老大人義正辭嚴這麼一說,我也不知為何,一張臉紅了白,白了又紅。
那譚大人這個停頓似乎是用來積蓄力量的,他前麵說話若還有一點是為陳述事實,接下來的話便純粹就是指責,辱罵了。
“下官不過就是去提個醒哪!可雲公子,可雲公子卻因老夫攪了他與那妖婦興致,竟不知使什麼妖法,叫老夫胯下那馬,發了瘋一般要狂奔,虧得老夫騎過幾日馬,知道勒死了韁繩,叫那畜生使不得力,這才免了叫那畜生踩在腳下,一把老骨頭化成泥塵的慘劇啊!”
這老頭一番話直聽得我汗毛直豎,一時間,想是所有人都同我一樣感受,都略略受了些驚,一時不知如何言語,全部靜默。
雲逍遙的爹曾當過宰相,程元清又是當朝太子,也不知這老頭兒是多大的官,何時做了官,這些年的當官生涯是如何熬下來的,他竟敢在這兩個人麵前一口一個老夫地稱呼他自己。
也是,看得出這譚大人才騎了幾天的馬,就剛剛的情況,若不是雲逍遙手下留情,就譚大人死拉韁繩那法兒,馬不會踩到他,卻定然能翻倒砸斷他幾根老骨頭。
馬車裏程元清似笑非笑,半晌,他終於想起了他自己的立場,既然這老譚大人是他自己的人,他定然是要為那譚大人說話的。
程元清立即擺了一副生氣又失望的表情,責問雲逍遙:“雲少爺,這位老大人的話,你如何解釋?”
雲逍遙略做躊躇,遲遲不言語,我不知雲逍遙又想到了什麼,莫非是有什麼顧忌,所以不立即辯駁那譚大人的言語。
可我對那譚大人言語十分氣憤,此時,不吐不快。
“太子爺!”我朝程元清做個禮。我這裏離程元清有些遠,他不得不斜著眼來看我,見我似有話說,程元清扭了扭身子,換了個姿勢,直看著我。
我這會兒也不顧忌程元清的眼神是否對勁,那老譚大人對我的汙蔑,此時隻有程元清能還得了我公道。
“太子爺,您因從我江府被劫,家父這才叫我助雲公子尋您太子爺下落,今日太子爺人既然在這兒,身旁又有眾多護衛看守,況且太子爺鴻福齊天,也不怕再出什麼意外。既然您手下這會兒不願小女繼續在這裏礙眼,小女回去便是,隻是那‘妖婦’的頭銜,還請那位大人收回去,小女擔不起!”
“好,好,好!”程元清笑著道,又回過頭去,斥責那譚大人,“還不快給江小姐道歉,江家小姐也是你能胡言亂語的!”
譚大人笑得萬分勉強,似是沒料到程元清會這麼待他,隻好向我作揖認錯,“是下官老眼昏花,不曾認得小姐,也怪下官口無遮攔!”
“口無遮攔?”我冷笑,“是我做事不知檢點,剛剛在那將士麵前卿卿我我,倒叫老大人委屈了,今日心直口快倒成了錯處,事實擺在眼前,這會兒卻還要替我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