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越聚越多的饑民,雲逍遙的臉色越來越沉重。
“慕知,我們得快些趕去滄瀾山下!得趕快趕路!”
“為什麼?”抬臉看突然站起身來的雲逍遙。我們是去滄瀾山上,與這些四處找食的饑民不衝突。
“饑民所走方向能通到的地方隻有滄瀾山下那個小城,那城裏負荷不了這麼多餓急了的人,我們去遲,恐怕很有可能進不了城!”
雲逍遙擰緊了眉。我們要上滄瀾山,非得先到那小城不可,既然如此,那就趕路便是。
雲逍遙的大黑馬到底是萬裏挑一的良駒,這些日子沒日沒夜地趕路,外加糧草不足,到今日它仍舊健步如飛。可我的小瘦馬卻是有些疲了,我忍痛揮了馬鞭一次次向它身上打去,這才勉強叫它維持一個奔跑的姿勢。
可饒是如此,我們這些騎馬的人畢竟要比那些饑腸轆轆的行路人要快上許多。
前麵隱約出現的城門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這會兒饑民已經被我與雲逍遙遠遠地拋在了後頭,天色擦黑,我們順利地進了城。
因著天黑,城裏隻偶爾幾個步履匆匆回家的人,街上竟十分的安靜。沒消息便是好消息,周圍城裏全是饑民,而這裏安安靜靜,不論施粥的傳言是真是假,總之這城裏人們的生活明顯不受這次饑荒太大的影響,這便就是好事。
街角轉彎有家鋪子此時還燈火通明,外麵幡子隨風搖擺,是一家客店。
雲逍遙前去敲門,木門應著這聲響,立即打開,昏黃的光傾瀉而出。店裏麵一個精瘦的男子迎了出來。
“兩位要住店?”男子笑著問我們,不動聲色打量著我與雲逍遙,還有我們身後的馬。
“店家可還有上房?”雲逍遙問。
“有,有,有!兩位裏邊請!”精瘦男子彎腰笑著招呼,立即上前,接了我與雲逍遙手裏的馬韁。這時,店裏又急忙跑出一個年輕些的男子,裝扮不如這精瘦男子將就,神色也不如精瘦男子活絡。
年輕男子接了精瘦男子手裏馬韁,精瘦男子便隨了我與雲逍遙進店,一路熱情招呼。
“兩位先在這裏吃過飯再回房?”
精瘦男子詢問我們,客店不大,想是二樓才是客房,這堂裏工工整整擺了桌椅,是飯店的模樣。
雲逍遙看我,是問我的意見。我見大堂裏也已經有了幾桌人正在吃飯,他們此時正熱絡地聊天,談話內容,似乎與這饑荒有關。
我輕輕點頭,雲逍遙便應了那精瘦男子的話,要找桌椅坐下。
“客觀擔待,今年收成不好,店裏隻簡單一些小菜,不知二位喜好吃什麼?”精瘦男子看了我與雲逍遙發問。
雲逍遙又來看我,問我意思,我倒是看到那紅簽字子上菜名了,可是繁體字,我不認識,便隻得推給雲逍遙。
“我不曾來過這裏,不知那寫的菜做出來到底是何滋味,你來點!”
雲逍遙挑眉,輕輕笑笑,抬手便指了幾樣小菜。
我留神聽旁邊桌上人說話,雲逍遙一邊替我們配合精瘦男子倒茶,一邊也仔細注意著旁邊人說話。
一群老爺們兒,聽得出,他們意氣風發,說朝廷如何,說災荒如何,還有說滄瀾山如何,可這些到底如何如何,他們卻將嗓音壓得極低,絮絮叨叨,我聽了半天,卻沒能聽得到一星半點。
袖子輕輕被拉了拉,原來是雲逍遙遞給我筷子,我抬手接了筷子,這才看到剛叫的小菜竟然齊刷刷全部上了桌了。
“先吃飯!”雲逍遙看著我說話。
我看桌上幾樣小菜,隻蔫巴巴一碟子青菜,清得能照見人影的兩碗米粥,還有一些也辯不出名堂的幾樣醬菜幹菜。雖有那麼點寒磣,但寒磣說好聽點便叫簡單素淨。這幾日光啃幹饅頭,有這樣幾道熱菜,也算得是天大的福氣了。
這時客店裏又進來幾名男子,個個短衣盤發,是十分精幹的打扮。那店主,剛剛接我們進門的那精瘦男子,見這幾個人來,眼睛發亮,竟比見到了觀世音再世還要激動。
“可還有房間?”打前一個短衣男子問話。
店主稍稍愣了那麼一兩秒,隨即眼珠一轉,十分堅定地說,“有!”
那群人這才放心,找桌子坐了。
那群人想是熟客,我沒見他們點菜,可是不多時,那店主便親自端了托盤,腳下不停步,一道一道給那些人上菜。
“今日可還辛苦?”店主將托盤上的菜挪到桌上,堆了滿麵的笑問那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