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帶我們出去！”
我對著老巫婆的手下提要求。目光瞥到老巫婆，就見她依舊萬分鎮定，被雲逍遙控製住，卻還不住地要扭頭，拿她那微微泛紅的眼睛來瞄我，我急忙避開她的眼睛站到暗處。
想必流血有些太多，我這會兒腦子開始有一些昏沉，看著地牢裏的人影有些泛重，我急忙朝著雲逍遙的身後去，靠他近一些我能稍稍安心，況且，他的背後是老巫婆的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
“慕知？”
雲逍遙聲音沉沉地叫我，我腦袋抵了他的背，稍稍能休息休息。
我聽著遠處鎖鏈聲響，勉強睜眼就見那邊牆壁上出現一個空洞，那空洞裏有微微亮光，不是火把的光，而是自然世界白晝裏該有的光，我心裏一鬆。
待離開了滄瀾山，我們便按著原來計劃，我就隨著雲逍遙走哪是哪。這滄瀾山上的事，叫他程元清的大隊伍到了自己去解決，我會忘掉這座山，就當我從來不曾來過這裏。
“慕知？”
雲逍遙再出聲喚我，聲音透著幾分焦急。我想睜眼，卻發覺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裏，隨即，我就感覺不到，周圍發生什麼事了。
喉嚨火燒一樣的疼痛猛然叫我驚醒，我急忙坐起，卻發覺自己又處在了一片陌生的地方。
“慕知？”
一個蒼老的聲音帶了幾分喜悅喚我，我側側身子，便繞過床帳，看到了急急忙忙向我跑來的老婦人，雖地牢裏黑漆漆，老巫婆的樣貌看得不是十分清楚，但我知道，來的這老婦就是那個老巫婆。
老巫婆還穿她那件暗金燙牡丹的衣服，頭發卻是整理過了，臉上也微微上了妝，卻還是蓋不住，她微微發紅的眼睛。
“雲逍遙呢？”
我放狠了聲音發問，我到了老巫婆手裏，雲逍遙自然是跑不掉了。
“我真沒想到，遲家還有人活著！”
老婦白上了她那層妝，這會兒眼淚下來，她蒼老憔悴的樣子又盡數顯露。
“雲逍遙人呢？”
我再次發問，聲音依舊狠厲，我在地牢裏見過這老婦對雲逍遙咬牙切齒的樣子，沒什麼事，她做不出來。
老婦不理會我的話，輕輕地就坐在我身旁，她抬手來拉我的胳膊，我微微將身子向後挪了一些，可她依舊不死心，手微微向下，摸到床上我寬大的袖子下擺。
我這才發覺，我穿的竟不是我自己的衣服。
“這衣服是府裏的老嬤嬤繡了三年，料子是你爺爺遠去西域時，特地帶回來的！”
老巫婆看著我說話，一臉祥和地微笑，倒似沒看到我正一臉防備怨恨地對著她。
“我總共穿過它兩次，我原以為我再不會將這些東西拿出來，我本來打算將它們都燒了，可是又舍不得，隻好深深藏進箱子底再鎖進最不起眼的屋子裏，我以為它們日後會隨我深深埋進土裏，再見不得天日！”
老巫婆說著，又來看我的臉，她直盯著我看，似乎發怔一樣。
“你跟我年輕時候一模一樣，漂亮極了！”
老巫婆說這話眼睛亮晶晶的，倒似真的看到了她年輕的時候。我隻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自己誇自己漂亮的人，我當真沒見過幾個。
“你誤會了，我說我知道奴山那人的消息，並未說我就是奴山那人！”
我冷冰冰地說話，這老巫婆思念她家後人心切，我原本打算借這個要挾她放我與雲逍遙下山去，可沒打算與她認親。
老巫婆聽我說話卻並不驚奇，依舊微微笑著，一臉怔怔的表情，她似乎還陷在她過去的回憶裏，未曾出來。
“你出生的時候那麼小，粉嘟嘟麵團子一樣，你母親身子弱，那些日子都是我白天晚上地抱著你，今日，我又如何會認不得你？”
老巫婆笑著看我，一臉喜悅，倒似回到了她手抱嬰孩兒逗弄的那時候。
“你認錯人了，你若聽我的，放我與雲逍遙下山去，我知道的關於奴山那姑娘的事，我便通通都告訴你！”
我強自爭辯，隻希望這老巫婆哪怕信我一句話也好。
“你背上一個血紅的小圓斑，我與你母親那時還以為你是出了疹子，處處尋郎中診治，後來才知，竟是胎記！”老巫婆依舊帶了笑，緩緩地說。
這話倒叫我一驚，古人這世界沒大的穿衣鏡，我從不知自己的這個身體後背長了什麼。老巫婆這麼說，便是她查看過了，我這時再想抵賴身份，卻是賴不過了。
“在那地牢裏，是我不對，我向你賠罪。我們遲家人散落各處，實在難以尋覓，我如今年歲大了，滄瀾山這份兒家業，我盡數都給你，你再莫要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