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息靜氣等雲問寧的動靜,半晌,卻聽不出他有半分的怨恨言語,難道斐蔓煙兒子導致他家公子一齊出走的事傷到這老頭兒的心了,他一時竟要放過我們,不再追究我們的過錯?
半晌,聽不到雲問寧的話語聲,我便抬了抬頭去看雲問寧,不想雲問寧竟是有幾分難為情地避開了我的目光。
正疑惑間,那雲問寧突然離了椅子,靠近我一些,作勢便要拜倒,我急忙也向地上跪了下去。
“求姑娘一定救救雲家!”
雲問寧哀求道,他此番倒不像玩笑,就見他麵容扭曲,渾濁的眼淚沾了眼角,佝僂身子微微縮緊,是一副萬分悲痛不能抑製的樣子。
可雲家又有什麼需要我來解救?我此時身上最有價值的,便就是江家四小姐的名頭,江家雖是富戶,但與雲家這個勢利小集團相比卻是小巫見大巫,難道今日的雲家,竟淪落到要靠江家解救?
我百思不得其解,雲問寧此番,到底是何目的?
“老夫半生經營毀於一旦我認了,但是姑娘卻不能放著雲家百十來號人性命,不管不問哪!”雲問寧側了頭扭眉,用他那布滿血絲的眼睛直逼著我。
我微微將身子向後靠一靠,帶了一分漠然道:“雲老爺何出此言,江府不過是小戶,若雲老爺要求救,找謝家才是良策!”
雲問寧聽我的話卻是扯了嘴角苦笑,半晌,他才道:“我知道謝家是你們的心結,是,我是因為謝家才逼死了那孩子,如今,逍遠是徹底不會原諒我了,可是我們雲家,我們雲家如今已經走到了刀口,總要有一個人來掌控大局,否則是要萬劫不複的!”
“雲老爺生殺予奪,暢快淋漓,您不就是那掌控大局的人麼?”我垂低了頭冷笑。
“江小姐,逍遙事事都聽你的,隻要你能勸他一勸,他定然是會回心轉意重回雲府的,那個時候,我們雲府百十號人才能保住性命,老夫我半生心血也不至於成了虛妄!”雲問寧急切地說。
我坐直了身子,微微朝雲問寧躬了躬身,禮貌道:“雲逍遙是雲老爺您的兒子,您要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是不敢不從的,雲老爺不必向我這個外人多費唇舌!”
雲問寧聽我的話卻是更皺了眉頭不可思議地看我,“江小姐莫要這樣打發老夫,你不為雲家想,不為逍遙想,總該為你肚子裏的孩子想一想吧!”
雲問寧不提孩子還好,他開口提孩子我隻覺氣不打一處來,雲逍遙是因為擔憂他雲問寧才下山去的,雲問寧他若真的為孩子著想,就不該這麼四處折騰陷雲家於危險的境地,也不該這會兒想方設法,將雲逍遙往泥沼裏帶!
“雲老爺難得來一趟,若我招待不周,您的兒子怕是要怪我了!”我說著,站起身來直往外麵去,絲毫不理會雲問寧焦急的目光。
我出了屋門,立即就有老管家迎上來,老管家瞥一眼那屋裏人,立即向我做禮。
“帶他去客房,尋些幹衣服給他,之後,便打發他走吧!”我低聲囑咐,橫豎雲逍遙跟我到了這山莊的時候,該已經算是將雲家夫婦得罪了,這會兒我不介意再叫他恨我一次。
老管家微微低頭應了我,便四下裏去吩咐小廝做事。
我不再回頭,隻向著斐蔓煙屋裏去,雖說雲問寧確信了雲逍遠不會原諒他,但畢竟這是整個雲家的事,我該再去向雲家大公子說一說。
卻是不及我跨上去斐蔓煙屋子的路,剛尋找雲問寧去的管家卻發出一聲驚叫,我連忙回過頭去。
我看著自己屋裏還不及出來的雲問寧,忽然就軟軟地倒了下去,那老管家臂膀上無力,想扶雲問寧,卻叫雲問寧脫了力的身子給墜得彎下腰去。
我連忙大喊,叫人來,再急匆匆就向我屋裏跑去。
雲逍遠很快便尋了大夫來,但那老大夫顫顫巍巍進了院兒,小廝連忙趕上去抬手扶的時候,雲逍遠卻又撇下了那大夫再回了他自己房裏,他還是不想看到雲問寧。
我心裏叫苦,這麼看來,雲逍遠定然是不會再管雲府的事了,所以若有萬一,一切事便都要雲逍遙來扛。我這會兒隻盼雲家老頭兒雲問寧能安然無恙,他若有事兒,這會兒的雲逍遙該是更加回不來了。
客房裏人來人往,急急忙忙,那老管家又給雲問寧尋了衣服來,我便趁機出了屋去,隻在無人處自己待著。
既然雲問寧不是進了大獄,那麼這會兒的雲逍遙會是在哪裏,他又在做些什麼?
我遠遠看著老管家,老管家突然出了屋門,他抬了頭轉著身子向四周看,待看到了我,他連忙加快了步子向著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