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鞭妖(2 / 3)

孫德忠進入屋內,直接走到大奶奶身前。那大奶奶適才還言語囂張,此時一見道孫德忠手中的柳樹條登時老實了許多。口氣馬上變得顫抖起來,眼神也變得十分畏懼,問道:“老賊,你要怎樣。”孫德忠一聽這口氣,明顯是怕了自已,知道我傳授他的這法子有用,立刻就變得信心百倍。冷笑一聲道:“不要命的妖狐,居然敢到我府上撒野,今天不叫你知道知道厲害,就不曉得馬王爺是不是有三隻眼。”說罷,將多餘的柳樹條扔在地上,手中持了一棵連枝帶葉且粗壯的柳樹條,劈頭蓋臉地向大奶奶身上打去。

這柳樹條乃是仙家降妖除鬼的一等兵器,想那道行高深的玉真子降服鬼通判時,手中拿的也不過是這三尺柳樹枝。鬼通判集天地純陰之氣於一身,加之三條人命的陽氣相助,尚且擋不住柳樹枝的攻擊。這狐怪不過是一般的未入流小妖,剛剛能化作人形,便來借助他人之身尋報私仇,單就法力而言,和鬼通判相比簡直是天上地下一般,這柳樹枝稍一加身,登時有如身受赤火煉獄之苦,痛不欲生,好在它也有多年的道行,還能勉強支持一會兒。

孫德忠得理不饒人,眼見那狐怪發出慘叫聲,報仇的快感立刻湧上心頭。此時他眼裏隻有狐怪,已經視夫人如無物,手中的柳樹條用足了力氣向大奶奶抽打過去,任憑狐怪的叫聲如何淒慘悲痛,不將心中這口惡氣發泄出來,絕不會罷手。不一會工夫,手上的柳樹條被打斷,他又從地上拾起一根,發瘋了似的繼續抽打。

我和小汐在門外看的心驚肉跳,隻見那大奶奶的身上在柳條每次抽打下,都會現出一條血痕,臉上的表情在血水襯托下顯得陰森恐怖,慘叫聲驚天動地,此時也分不清是狐怪在叫,還是老夫人在喊。過了好一陣,孫德忠已經抽斷了四根柳樹條,那狐怪終於忍受不住,在大奶奶身體上脫離開來,眼看著一團霧蒙蒙的東西向窗外飛出,形狀與一隻狐狸極為相似。

這一頓鞭打,使玉麵妖狐的元氣大傷,回到了昆侖山至少得休養一年。按說我並非修道之人,不該破壞它的道行修為,但也沒辦法,形勢所迫,不得不做這驅魔趕妖之事,這件事對它來說也是一樁教訓,以後不再用這修來的法力破壞人世間的平衡,惡人自有惡人磨,萬事皆有報應,不必叫它來橫加幹涉。這些道理我當時並不懂,是回來後聽何四姨細加解釋方知。

孫德忠眼見一團霧狀的東西在夫人體上飛出,老夫人的神色也馬上由彪悍轉為憔悴,眉宇間已經看出了夫人原有的氣質,手中的柳樹條立刻扔了出去,走上前問道:“老婆子,是你嗎?”那大奶奶身體若沒有鐵鏈相綁,早已被打的癱瘓在地。此時已是氣若遊絲,聽到呼喚,強打精神道:“老爺,是我。”孫德忠大喜,高聲叫道:“來人,快找‘花先生’來。”我和小汐連忙召呼其他家丁、丫環過來幫助,大家衝進屋去七手八腳地將大奶奶身上的鐵鏈解開,送入主人房間,不一會“花先生”也被找來,為她診病開藥,清洗傷口。

那大奶奶身受幾百下柳條枝抽打,皮開肉綻不說,由於被狐怪附體多日,精神上也極度委靡,看來不養上一個月是好不了。

我見孫府上下將大奶奶的主房圍得水泄不通,也就沒再跟看這個熱鬧。領著陳小汐回到了客房休息。第二天一早,孫德忠登門道謝,與我東拉西扯地閑聊了好半天,竟然隻字不提二百兩酬謝銀的事。我本來也知道這二百兩銀自已既使得到了,也不見得能拿回去。所以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不過對於孫德忠這種出爾反爾的地主賴帳作風十分看不慣,於是決定嚇他一下。對他道:“孫員外,我們此次讓那狐怪知難而退,那狐怪定然懷恨在心,十之八九能找出破解柳樹枝和我咒語的方法,在一段時間內極有可能去而複返,再附到誰身上可說不好,到時我不在身邊,員外可要當心哪。”一句話說得孫德忠汗流頰背,本來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顫聲問道:“這該如何是好?總得想個辦法一勞永逸啊。”我見恐嚇成功,繼續道:“這狐怪什麼時候回來可不是你我說的算,說不好三、五日,也可能一年半載,現在想什麼辦法都是徒勞,隻有到時見機行事,方可度過難關。”孫德忠一臉的憂色,也知道總不能讓我這麼長年累月地在這裏住下去吧,萬一我前腳走,後腳狐怪又來了怎麼辦。

我見他果真怕了,於是道:“其實也沒什麼,我最近要在綏化廳周圍收一些藥材,可能要住個幾個月,或是一年,你的鄰居陳林是我的遠房親屬,到時他就可找到我,咱們同姓孫,員外又如此好客,事到臨頭我不會不管。”孫德忠登時鬆了一口氣,道:“原來你與陳家是遠房親屬,這就好辦了,孫老弟在這裏一定要多住幾日再走,讓我盡一下地主之宜。”我笑道:“好說,好說,我有一事正要求助於員外,不知員外能否……”孫德忠忙道:“孫老弟有事盡管說,在這十間房還沒有我辦不到的事。”我道:“如此最好,我那親屬陳林前兩年手頭緊,借了員外十吊錢,如今利滾利長到三兩銀子,兩年來陳家也還了一兩多銀子了,這點錢在員外來講不過是九牛一毛,但對陳家來說,卻有如泰山壓頂一般,員外能否瞧在老弟的薄麵上將這筆錢抹掉算了,今後員外叫陳林找我來降妖,陳家感恩之下,定會盡全力辦事,不敢耽誤一點。”說完這些話,我明顯發現在一旁站立的陳小汐情緒有些激動,由於孫德忠在身邊,我隻當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

孫德忠點頭道:“如此小事一樁,何勞孫老弟張口,我下午就叫家丁將你那二百兩銀子和陳家的欠條拿過來,孫老弟可要再老夫這多住幾日啊,待夫人病情好轉,還要親自相謝。”我見他答應,心情也是很好,站起身來當麵謝過。坐下後又閑扯了一會。孫德忠見時間不早,起身告辭而去。

由於害怕狐怪去而複返,孫德忠下午果然差人將二百兩白銀和陳家的欠據送來,陳小汐感謝我為他家做了這件大好事,跪下來謝我,我忙將他拉起,告訴他其實這世上人人平等,做為好朋友這點忙是我應該幫的,不用跪下行禮,回家多跪跪自己的父母吧。陳小汐不由的痛哭流涕,好半天我才將他勸住。

我有生以來,頭一次看到這麼多銀子,每錠五兩,整整四十錠,做成的元寶模樣,單看一錠不覺的怎樣,放在一起卻光閃閃的奪目耀眼。心想,封建社會的人思想太固化,這沉甸甸的銀子拿著多不方便,應該大量的發行紙幣,最起碼拿著方便。這麼多銀子沒點體力的恐怕還拿不遠。雖然在光緒年間也存在什麼各種“商貼”紙幣,但銀子還是最吃的開的。主要是全國的紙幣還沒有統一,造成紙幣不能做為硬性錢幣在市麵流通,遇到重要的交易活動,人們更願意用白銀來結帳交流。

我在銀子堆裏拿出兩錠放在口袋中,其餘的一百九十兩白銀連同陳家的欠據用布一包,交給陳小汐道:“回去交給你父母,在我離開孫家後,你們一家人找個時間回奉天去吧,這裏不是久留之地,我用緩兵之計先穩住了孫德忠,故意將那狐怪回來的時間說的不確定,就是給你們離開此地的時間留有餘地,到奉天後用這些銀子好好的生活,別再向地主們借錢了,記住,走的時候不要聲張,最好在晚間出行,你回去順便代我向你父母謝過救命之恩。”

陳小汐驚訝不己,完全沒想到這白花花一百九十兩現銀我說送人就送了,而且還是送給了自家。這筆大財富來的太過突然,事實沒半點預兆,一張嘴巴張開好半天合不攏,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我見他不說話,不知道他是一下子接受不了這事實,還是沒聽清,又將話重複了一遍。陳小汐未等我第二遍說完,“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由於過於激動,感謝的話竟說不出口,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