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歲開始的生活(3 / 3)

王梓是我長這麼大以來最好的朋友。我是一個奇怪的人,從小學到高中雖然也和其他男生說話,打球,一起整老師,跟風似地一大群男生躲在廁所裏偷看別人的表白,但總沒有一個和我稱兄道弟的人。那時候有人說我高傲,有人說我不合群,也有人說我故作酸樣,他們與我保持應對的距離,我也與他們保持合理的同學關係。但王梓不同,從大學一開始,在他沒有得到我的允許,坦然的翻閱了我所有東西後,坦然的朝我說兄弟,這東西不錯,給我吧。我就沒理由的和他親近起來,王梓與我的對話讓我總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小妖,在所有人都躲著我的時候,在所有人都被大人教導不能和我玩的時候,小妖跑來,天使樣的問我幹嘛一個人躲在角落。那個時候的小妖和那個時候的王梓,我都忘不掉。其實我是很需要朋友的人。

我穿上運動服和白色的籃球鞋,把籃球放在賽車的藍筐裏,去王梓說的那個老地方。那個籃球場有些偏僻,在淘汰很久的工廠裏,裏麵有很多年輕人在牆壁上塗鴉,玩街頭籃球,偶爾打一場比賽。這個籃球場是我和王梓在某天逃課後找到的,在小妖離開之前,我們經常來這裏,小妖和於依,有時還有王梓新交的女朋友坐在場邊,腳邊放著5瓶水,她們跟我們加油和開玩笑。笑王梓太矮,擋不住我。笑我太弱,身體對抗沒王梓強。

王梓對我揮揮手,我把賽車停在了他的黑色轎車旁。王梓是個有錢的主,很有錢很有錢。他常笑著問,你猜我要花多少年才能把錢揮霍掉?

“怎麼這麼遲?”

我把籃球放在籃筐下,順手接起王梓傳來的球,拍了幾下。

“我們家小賽車堵在了路上。”我轉身投球,球彈在籃筐邊,飛出了場外。

“果然太久沒運動了。”我甩甩手臂,王梓撿到球繼續把球傳給我。“怎麼?比一場?”

“來呀。”

印象裏和王梓認認真真的比賽還是大二那年。學校組織了一場三對三籃球對抗賽。我們打贏了大四的學長,大家都認為我們會贏。結果我們輸了,王梓罵我打球太獨,我說王梓打球沒腦子。後果就是兩個人的傲氣都被激起,整整打到了寢室關門,兩個人都睡在了籃球場邊。在我整整24年的有意義的生活中,除了小妖不可取代外,王梓便是我從心底認定的朋友。我們會一起打球,他會扯著我看他的收藏影片,告訴我這個影片的曆史。要我幫他追隔壁班的女生結果害我被小妖誤會。跟小妖說我是個好男生好好對我,然後被小妖笑著捏著我的臉一眼壞笑的問,王梓不會是喜歡上你了吧。大學四年,沒有分別,沒有失落,回頭的擁抱和轉身的落淚都是因為太幸福。

我和王梓坐在場邊,由於沒有買水的習慣,口唇幹燥的吐舌頭。

“都說你要運動了,這次我贏了。”王梓得意的用手轉著籃球,我雙手撐在膝蓋上,汗水接連向下落,我深深吸一口氣,直起身子。

“老了。”

“走啦,去吃東西。”

王梓拿起兩個籃球放進後座,然後打開後備箱,將賽車折疊放進車內。車子裏放著電台的交通提示,前方路口堵車,請司機繞行。

“你說,這鬼地方怎麼就這麼多車。”王梓皺著眉。王梓很喜歡抱怨這些,城市太大,人情味太少。車太多,散步的人太少。有錢人太多,有良知的太少。總是在抱怨完這些後繼續在大城市,開著車,過著有錢人的生活。現在去的地方就是王梓畢業後,向家裏人借錢開得一家清吧,相對於王梓本人的聒噪,他骨子裏卻意外透露著安靜和一點文藝氣。他喜歡請一些聲音低沉,熱愛音樂的人來酒吧駐唱,而且唱的都是一些安靜得,隻要心裏有點傷感便會輕易落淚的歌曲。有次和小妖吵架時,我就是在這裏找到的小妖,她坐在角落邊聽歌邊擦眼淚。有時我會故意逗王梓,不會每次失戀找不到人的時候就是躲在角落哭泣吧。

酒吧很安靜,一眼就能看出它的與眾不同。安逸不卑亢的坐落在霓虹燈光的下邊,一進門便是空靈低怨的歌聲,要多悲傷有多悲傷。來這裏的人大多都是一個人,喝一杯酒,忘一段情。我和王梓坐在吧台邊,不說話,認真聽歌。在小妖從婚禮現場跑掉的那天我就是在這裏喝了一晚上,聽了一晚上,王梓陪了我一晚上。此時此刻,男生低沉的聲音似乎打開了我關閉已久的記憶。一年前,小妖如精靈一樣穿著白色的拖地婚紗,帶著白色的花環站在我麵前,王梓和於依站在我們身後,所有人都祝福我們,牧師問我願意嗎,我說願意。旁邊放著的星型戒指是我特意定做的,我知道小妖喜歡星星,我迫不及待的想替小妖帶上,想象著小妖一臉滿足的笑臉,直到不願意三個字如重錘一樣打在腦子上,如夢初醒,等我伸手去抓小妖時,她已經走到教堂門口,她回頭,那是我最後一次看見她的笑容。

“怎麼辭職了?”王梓搖著酒杯問我。

“不想做了,累,沒意思。”我端起酒杯和王梓碰了一下。

“那準備做什麼?”

“不知道。”

台上的男生唱著莫文蔚的陰天。台下的人每人坐一方,想著各自的心事。

“對了,酒吧正好差一個人管,不如你來吧。”

王梓冷不丁的說了一句,並把我和他酒杯加滿。

“酒吧不是你在管理嗎?”

“老頭想讓我進公司,這兩年在公司,過兩年出國學管理。我沒時間了。”

“你不是不喜歡坐辦公室嗎?”

“沒辦法,老頭說這是他一生的事業,我的都是他給的,我有義務子承父業。況且很多人想要這樣的生活。我不舒坦的接受豈不是太對不起他一生不卑不吭的奮鬥史了?”

我沒接話,台上的男生換成了女生,唱著我不知道名字的歌曲。

“對了,你還有多少存款?”

“不太清楚,3年30萬是有的吧。”

“那你看拿出多少投資在這個酒吧,到時候每月自己提成就行,把剩餘的打到我銀行賬號上。如果收益好你想長期做,有足夠錢買這個店的時候就告訴我吧,我也沒想過把這個店送你,你是我哥們,但是我沒義務替你完成人生,隻能這樣幫你了。”

“這麼放心我?王子殿下”王子殿下是我們大四的時候,大一的學妹替他起的貴氣的外號,我們時常用這個外號笑他。

“當然,說了你是我哥們。”

王梓和我碰杯一口氣喝完了酒杯裏所有的酒。女孩好聽的歌聲依舊環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