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過去,不知道該做什麼,和吳默翰對視了一會,仿佛以前那些日子統統回來了。我說,阿翰,別鬧了,這口氣忍了吧!
他看了我很長一段時間,臉上的表情慢慢平靜下來,沉澱出一種令人心疼的白色。他拉著我去了他們的演練廳。這是我上初中以來的第二次逃課,在幾天內為同一件事逃了兩次課,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吳默翰站在窗邊,金色的陽光把他的身影拖得長長的,然後影子裏出現了一隻老鷹,展開雙翅胡亂得飛。我抬頭看吳默翰,他揮揮手,臉上現出一抹笑:“你看影子好一會了!”
“哦!”我依然沒有抬頭。
“怎麼了?”他坐下來,看著我。
“你知道了是不是?我剛剛想明白了……中午他們是不是,翻我書包來著?”我沮喪地低下頭,為什麼這種丟人的事會讓吳默翰也知道呢?!
“傻瓜,你擔心什麼啊,這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他站起來,從運動包裏拿出一個盒子,“我中午過去找你,看見楊譯躺在地上,才知道他們上你書包找……找那個來著……”
“你不是說不丟臉嗎?你根本就是在騙人。”
“我和楊譯不是已經為你出氣了嗎?”
吳默翰火大地用手指戳一下我的頭,“你不要和別的女生一樣無理取鬧哦,別惹我發火,剛才那臭小子扇我我都忍了。”
我忍住眼淚,乖乖地問:“那你剛才倚著窗笑什麼啊,你不是很生氣嗎?”
吳默翰煩惱地撓撓頭發:“我可不可以不回答這個問題啊。”
“不行,必須老實交代。”細沙般柔膩的痛楚一點一滴盛放在我倔強的臉上,如一頭小獵豹受到了不經意的背叛。
“我……我隻是想到你那天的狼狽——”
“你覺得很好笑是不是?”我低下頭,輕輕地吐出這幾個字,不費一絲氣力。
“不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知道,在我麵前,你從來都沒有失態過,所以我對那天的你充滿了想象力你也不能怪我啊,對不對?”他用手肘輕輕撞我,有些討好的意味。“對你個頭啦!”我撇過頭,不理他,但心裏受傷的感覺已經消失得毫無蹤影,他總是有辦法讓人陽光起來。
“喂,笨蛋李婺,我都說了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你還要我怎麼樣啊?”
吳默翰不一會就失去了耐性,朝我大吼大叫起來。真討厭,他就不會再哄一下嗎,也不知道誰是笨蛋。
我保持沉默,演練廳的氣氛變得有些異樣。
過了半晌,他拿盒子碰碰我:“這個,給你。”
“是什麼?”
“自己看!”他把盒子放在我身邊,走到鋼琴那兒彈起了《水邊的阿蒂麗娜》,屋子裏飄逸著清潤曼妙的溫柔。
盒子沉甸甸的,牽扯著我有些輕舞飛揚的心,亂蓋的激動。
我撕開包裝紙,打開紫檀盒子。
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停滯不前了,仿佛定格在那美妙的一刻,神聖得不容任何人的侵犯,那是光彩絢爛的世界,玲瓏剔透的五光十色,精致得讓人睜不開眼。
我抽出彩色的小信箋,上麵附著一首莫名其妙的詩和一些話。
玻色的豐斕映下甜甜的酒渦
琉璃的光芒幻化出美麗的藍朵
玲瓏球清越璀璨的晶瑩純正
耐不住的寂寞……
你遊戲人世的那份脆弱
把不明了的界限輕易打破
紫色朦朧旋律藏了什麼哪一年你才能懂得
是帕凡舞曲悲傷著你我……
純潔的百合也知道我在傷心難過
冷色蝴蝶藍留不住你的快樂
隻留下心中唯一伴隨那愛的寄托……
你說,它那種玻璃質地的清脆有聲,點滴瑣碎的那片空白,可以收藏千千心結。我希望當你寂寞憂傷的時候,它可以為你把那些失落藏起來。
我轉過頭,木呆呆地看著吳默翰,發不出一絲聲音。
他開心地咧了咧嘴,掠出一道優雅的弧線:“喜歡麼?我可是搜集了一年哦,以後如果我不在你身邊,有什麼心事,可以告訴它們,知道嗎?”
“這首詩是什麼意思啊?”好半天,我才回過神來。
“啊!這個……啊,這個嘛……”
吳默翰忽然結巴起來,“喂,你腦袋瓜這麼好使,這都看不懂,你還是國際班的人嗎?真不曉得你是怎麼混進去的。”他激動地大力撐一下鋼琴鍵,琴鍵委屈地發出“咚”的一聲,截斷了流水般舒暢的音符。
我心虛地“哦”一聲,轉過頭研究起玻璃球來。
玻璃球,是和好如初的禮物。
等到放學後大家都走得差不多時,我才回到教室收拾書包。哎,真累啊。以後該怎麼麵對同學呢?還有楊譯,一定要趕快好起來啊,不然我的罪過就大了。他也真傻,對方四五個人,他怎麼能打得過呢。他們要翻書包就翻好啦,反正又沒有……
“李婺,在想什麼呢?”他站在陽台邊,微笑著看我。
“咦,你怎麼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