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路上一隻小狗一顛一顛地走過來,它是一隻瘸了腿的小殘廢,兩顆黑溜溜的眼珠子靜靜地望著我,彌漫著同病相憐的味道,它是流浪的狗,我是流浪的人。
它向我搖搖尾巴,我對它笑了一下,它又走過來添添我的褲腳,一副親昵的模樣。我仔細看看它,它傷痕累累是一隻曆經磨難的雜種狗,它如此信任我,仿佛我可以給予它恩惠,可是我現在自身難保,但我仍決定收留它。我抱起它愛憐地撫摩它的額頭。以前聽外婆講,狗的額頭不可以亂摸,因為它會變得很凶悍。我現在希望它變凶悍,越凶越好,這樣它就可以保護它的小主人不再被傷害了。
“姐,我們回去吧。”譚斌站在不遠處,對著我微笑。
我驚惶地看著他,他和我一樣,沒有外套,沒有雨傘,臉因為受凍而發白,嘴唇絳紫。
“剛才阿姨不是有意的,爸爸和阿姨好像很不喜歡你彈的那首曲子。他們聽到都特別激動,爸爸還因為這個差點犯了心髒病,爸爸他,因為工作勞累過度,一直有輕微的心髒病……其實阿姨很愛你,她隻是氣昏了頭,她打了你她一定也很難過,你看她哭得多傷心啊!”
他走過來,坐到我身邊,搶過我懷裏的小殘廢,仍舊對我微笑:“姐,好冷啊,我們回家吧。”
我默不作聲,搶回小殘廢。
他拉拉我,我抬頭,輕聲告訴他:“那裏不是我家。”
“姐——!!!”他激動地大喊一聲,“你這樣,我就生氣了!”
我的眼淚忍不住簌簌地掉下來。
他溫柔地看著我:“姐,你相信我,你會幸福的,有我在,我會保護你。”
我疑惑地看看他:“我有‘人’保護了!”
“誰啊?”
“小殘廢啊。”
他一愣,接著拉我往回家的方向走去。“它叫小殘廢嗎?”
“算是吧。”
“它是你撿來的新寵物嗎?”
“不是,它是我的王子。”
“哦,那它就是我的公主,咱們倆要一人一半。”
“不行,我為什麼要和你分享啊?”
“因為你看上它的時候其實我也看上它了,隻不過被你搶先了啊。公平起見,它一狗兩身份。”
“拜托,這你也和我爭啊。你沒戲啦,你看清楚了,它可是公的。”
“我不管,反正我愛它,我要它!”
……
大年三十的雨夾雪悄悄拉下了帷幕,夜空出現了明亮的北極星。
寒假很快就過去了,經過一寒假的補習,新學期的學習我逐漸步入正軌,生活上也同樣。我學會了隱藏情緒,在和譚叔叔的相處過程中了解了他的為人,我對他不再敵視,不再仇恨。適應了新的生活後,環境變得和諧起來。
“姐,楊譯剛才打電話來,邀你晚上去新世紀廣場看花燈。”今天是元宵節。
“在哪會麵啊?”
“七點,新世紀廣場最大的噴泉那兒。”他看著我,語氣中帶著強烈的懇求。“姐,你不要去好不好!在家陪我吧。”
“你又沒幫我推掉,我不可以失約的。”
“那是因為他掛電話太快了啊,”譚斌有些不高興,“那,我要和你一起去。”
“好啊。”我刮刮譚斌的鼻子,寵溺地笑笑,“你啊,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麼!”
……
廣場上的花燈琳琅滿目,看得人眼花繚亂。
我還沒找到楊譯,已然聽到徐徐的聲音。
“李婺!”徐徐永遠那麼興高采烈,活蹦亂跳。
“你們也來啦。”來者還有吳默翰。
楊譯站在他們旁邊,溫柔地朝我微笑,溫柔中略帶靦腆。我有些奇怪,直覺他們有事隱瞞。
徐徐瞪了楊譯一眼:“你愣著幹嘛,過去呀。”
楊譯尷尬地看看周圍:“去逛逛吧。”
在看花燈的過程中,我們五個人散了開來。他們三個仿佛有意遠離我和楊譯,隻在三米之外觀察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徐徐和譚斌說說笑笑,吳默翰在一邊心神不定。
楊譯低著頭,若有所思,我心不在焉地看著川流不息的人潮,心裏空洞洞的,似乎缺了什麼。
我忍不住往回走過去:“徐徐,怎麼回事啊?”
徐徐神秘地朝我一笑:“你想知道?!”
廢話!我安靜地點點頭。
徐徐把嘴往我耳朵邊貼過來,吳默翰不自然地對我笑了一笑,然後撇過頭,大步流星地走了。
“今天晚上,楊譯有重要的話……要告訴你。”
我疑惑地看她一眼,她笑著拚命點頭,生怕我不相信。然後她又湊過來,語氣裏有濃重的戲謔意味:“你的臉好紅啊!”
我下意識摸摸臉,好燙。因為不好意思,我轉了話題:“吳默翰怎麼走了?”
“唐曉凡今晚約了他,”徐徐又是神秘地一笑,“他們,最近好像有進展……”
我裝作不在意,一笑置之。
“姐,早點回家,我在家裏等你。”譚斌把圍巾脫下來給我挽上,眼裏閃著平靜安然的光。
“快回去吧,別讓楊譯等太久了。”徐徐推了推我,拉著譚斌往別處走去。
我和楊譯漫無目的地隨著人潮,兩個人安靜極了,和周圍整個歡騰的世界顯得格格不入。
“李婺,你不高興麼?”楊譯站住,定定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