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破口大罵:“好,了不起的臭丫頭,我們兩不相欠,從今往後,別讓我再看見你!”
男人終於領著一幫人離開了。
唐曉凡靠著牆角癱了下去,忽然嚎啕大哭。
默翰趕到了。
唐曉凡撲在他懷裏,可能是哭累了,又或許酒精的作用,不多久就沉沉入睡。
默翰把曉凡放在床上,她的手卻抓住他,如抓住救命稻草般,始終沒放開。
李婺見了這一幕,忽然覺得內疚萬分。
那一刻,她想,會不會如果沒有她,默翰和曉凡早已是一對。
曉凡的墮落,或多或少是因為默翰和她。
她突然有了成全的念頭。
既然楊譯並不喜歡默翰,她實在沒理由和默翰一起的。
李婺思前想後,並未得出定論。
隻是,她總忽略了那麼多不該忽略的。
在派出所錄完口供,李婺回到家已近淩晨。
一夜沒睡,她並不覺得累,隻心上略感疲憊。
默翰的生日,她原想安安靜靜的,離那無端的是非遠遠的。卻依舊躲不過。
她收拾著屋裏的淩亂,隻得無奈一笑。
或許真是流年不順……也不定……
主臥裏,譚斌吐得一塌糊塗。
清理完,李婺轉頭看他,正對上他那雙充滿歉意的眼眸。他的眼神深沉而寂寞,凝望著她,她竟半晌怔住。
譚斌似有話要說,但終究忍住。
李婺嗔怪地看著他:“看,都是鑰匙惹的禍……”她是沒話找話講,原本想開玩笑,卻發現這句話實在沒什麼幽默,自己嗔笑了兩下,安靜下來反而更尷尬。
“姐,可以為我彈首曲子嗎?”
他提了要求,李婺卻不懂。
“我媽媽寫的那首,《驀然花開》。”
她突然憶起,幾年前的大年三十,她曾為了這一曲鋼琴獨奏惹了眾怒,這是媽媽再三警告不許彈奏的曲子,也是她過目不忘的曲子。
那是他媽媽譜的?他怎知曲名?怎麼突然想要聽呢?
他眼裏有渴望,卻也欲言又止。
既然此刻他不願多講,李婺便也不問。
依他,她掀開了鋼琴上的幔布。
近兩年沒碰琴鍵,她的技藝明顯生疏不少,她彈斷幾處地方。
可是,他卻聽得入神,似沉溺在另一個國度,一個遙不可及的國度。
一曲畢,譚斌急忙調轉頭去,但李婺仍舊看在眼裏。
那一滴液體,晶瑩剔透,墜地即沒,分明是淚。
他不想她看見。
她於是退了出來,對譚斌,她實在無法淡然自若,明知他對她的感情,明明理解他的孤單,可是她什麼也做不了。麵對譚斌,她每每生出挫敗感。
李婺歎息一聲,不再多想。她於廚房忙上忙下,準備煮些白粥充作早餐。
隻是一牆之隔,門邊,譚斌立在那裏暗自傷神,他是聽到了她的歎息。
他原本以為,她再無煩心的理由。
李婺回過身來,見譚斌穿戴整齊。
他依舊溫柔地笑,散發出王子的矜貴,若有若無的靦腆與憂傷。
“怎麼?……你,要走了?”
他點點頭,走進來,毫無預兆地擁住她。
她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直借口身上圍裙髒,推開了他。
彼此又找不到話講。
李婺抿抿嘴唇,隻好說:“那麼,改天見。”
“姐說這話是抱有理所當然的心態的嗎?”譚斌的語調沒來由的感傷。
李婺一臉的不解。
譚斌的臉上顯出淡淡的笑容,眼神穿越了她。
“有時候並不是說見就能見的,也許……下一刻就再也見不到了……”
李婺的心突然一緊,空空的,手不自覺握成拳狀,指甲陷進手心,但並不鬆開,仿佛害怕失去什麼。
她佯作大方地想拍拍他的腦袋,卻發現,不過數月,他已經高出她半個頭,是她忽視他太久了嗎?
她心疼又內疚地抱住他,是責備也是關懷:“傻瓜,為什麼突然說這些呢?不可以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