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譯不免尷尬,卻仍好脾氣地講:“我們是朋友。”他的語調是一如既往的柔順,有種如沐春風的蠱惑。
李婺不禁抗拒,甚至反感。
她“豁”地轉身就走,輕蔑地笑:
“朋友?”
她再不看他一眼,攔住的士,上車就走。
他心底卻複雜起來,他原以為,她早該心平氣和。這表示什麼?她依舊放不下?
他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整個浴室熱霧彌漫。
李婺躺在浴缸裏,對著天花板發呆。
她剛剛睡著了。她做了噩夢……
漫山紅豔的杜鵑,她和默翰深情相擁。唐曉凡跪在他們麵前乞求她,放了默翰,她洋洋得意地拒絕,嘴角揚起的微笑在殘忍的炫耀,仿似吳默翰是她的戰利品。
唐曉凡的臉曲扭了……
她哀求她……
可是無論唐曉凡如何哀求,她始終勝利地笑著,毫不憐憫,竟連看一眼都覺是多餘……
世界一片鮮豔……
漫天的杜鵑,血流成河。
她抓起那些杜鵑,一口,一口地,往嘴裏塞……
她手上沾滿了鮮血……
眼角滲出粘稠的紅色液體……一滴、一滴,直滴在她心上……
浴缸裏的水早已冷下來。
李婺泡在水裏的身體已不堪忍受,發白又皺皮。
但時間仿如靜止,她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是客廳的電話鈴聲打碎了靜止的空間。
李婺接起電話,一顆心卻是麻木的。
電話那頭,是似笑非笑的喘息。沉重而壓抑。
片刻,發出了男子帶有哭腔的咆哮。
隻是幾十秒的時間,他已掛斷了電話。
她猛地把電話砸向一邊,無力地蹲下去。
深夜。
譚斌拿出鑰匙對著門上那好幾個鎖眼插下去。
他是喝醉了,看什麼都有三四個影象在晃。
好不容易,門開了。
譚斌一路橫衝直撞,碰翻不少東西。
找到李婺的臥室,譚斌打開門搖搖晃晃地往床邊走。
他走得太急,撞上床沿,壓在李婺身上。
李婺從睡夢中驚醒,朦朧中看見譚斌的臉近在咫尺。
“譚斌?你怎麼了?”
譚斌隻是笑,竭力將淚水鎖在眼眶中。
他捧著她的臉,端詳了半晌。
她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猛然想起了下午的電話。
她剛準備問他。
他已低下頭來,封住了她的嘴唇。
他不隻親她,還撕扯她的衣裳,他近似瘋狂地大動作,似乎……似乎企圖□□她。
李婺焉地睡意全無,嚇得麵容失色,再奮力抗爭,無奈被他壓得難以動彈。
她忍不住哭喊:
“譚斌,你怎麼了,你怎麼了?你醒醒,醒醒啊!我是李婺,我是你姐姐!”
譚斌卻仿若未聞,李婺的睡衣已被他扯開。
李婺渾身如置冰窖,徹頭徹尾的冷。
她伸手向床頭櫃探去,摸索半天,終於拿起一硬物,不及思索便砸向譚斌。
譚斌驀地愣住了,滾燙的鮮血順著臉頰緩緩淌下。
李婺嚇得一哆嗦,手上的凶器掉在地上,“嘭”的一聲重響,碎成一地。
他和她同時轉過了頭。
地上摔碎的,是譚斌送給李婺的那樽芬蘭玻璃工藝品。
李婺傻傻地看著譚斌,伸出手想抹去他臉上的淚痕。
譚斌回過神來,終於清醒了,“啪”地打掉了她觸及他臉龐的溫熱,無地自容的奪門而逃。
李婺也慌了,套了件衣服,急忙追出去。
她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是莫名害怕。她得追上他,否則,否則——
她連想下去的勇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