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家的起源(1 / 2)

江冬生是以上門女婿的身份來到陳家,那時陳家隻是城西一間小小的茶館。幾百年前,一群朝聖者來到了這兒落地根生,朝聖者堅持一路西行,去他們心中的西方世界。但不知道出於什麼緣由,朝聖者突然改變了自己的初衷,決定在這兒作為結束長達了多少年的朝聖旅途。他們用朝聖者的智慧和堅強的毅力開拓出一片疆土,把石頭變成房子,開渠引水,繁洐生息,生兒育女。他們給這座大城取了一個名字,叫靜夜城,大概取自李太白的《靜夜思》,表達對遠在故鄉的思念。隨著一代一代人口的增多,靜夜城的房屋也越來越多,靜夜城也越來越大,到了陳思平這一代,靜夜城已是車水馬龍,地大物博。雖是這樣,但任何地方的經濟都符合一個規律,有富人就有窮人。陳思平的茶館是一間不怎麼大的茶館,陳思平雖沒有大的誌向一心撲在小茶館上,因人老實本分,鄰裏鄰居還算給麵子,衣食無憂。

陳落愛與江冬生是在寺廟裏認識的,每次廟街燈會靜夜城很是熱鬧,寺廟香火繁盛,沒病的求健康,老人求子,窮人求福,女子求良緣。陳落愛與大多數待字閨中的女人一樣,希望能遇到佳婿。她搖了一支簽,是上上簽,大致意思是有緣人就在身邊。陳落愛舉目四望,來寺廟燒香拜佛的人比比皆是,有緣人又在哪裏?陳落愛正欲起身時,旁邊的一個男人也正好起身,四目相對,陳落愛見這男人劍眉星目,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風度,女兒的心思已稍稍露出,臉上已是一片緋紅。男人見這女人靜若處子,舉止得體,也頗為心動。當下二人就很有默契地走出寺廟。

陳落愛走走停停,不時地回頭望一眼江冬生,見他始終保持在三四米遠的距離,心中既高興又害怕。陳落愛是一個傳統女子,到了十五六歲結婚嫁人的年齡,因生得端莊,前來說媒的人也很多,但陳落愛就是不喜歡,今天緣分真的算是到了。

陳落愛見江冬生停在離她家不遠的一棵梧桐樹邊,她嬌羞地撫弄垂肩的頭發朝江冬生靦腆一笑,就走進大門。江冬生踮起腳目所能及是一片高牆和越過高牆落葉凋敝的棗樹。

陳落愛心有所屬,時而在院子裏獨自發呆傻笑,陳落愛的娘死得早,由陳思平一把屎一把尿把女兒帶大,心裏頗為憐愛。見女兒自從上次廟街燈會回來後就樂不思蜀,沒事偷著笑,陳思平作為一個過來人一眼就能猜中女兒的心事。若是她母親還活著,母女之間什麼話都能談一談,現在這個任務隻能落在他這個當爹的身上。

陳思平選了一個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與落愛交談,當問及落愛是否有意中人時,落愛低頭絞著手絹,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做父親的這就算默認了。當問及意中人是誰時?落愛隻搖搖頭。這一下可難為陳思平了,連女兒自己都不知道是誰那可就不好辦了。然而,細心的陳思平還是發現女兒在賣完茶點後喜歡站在大門口,朝著梧桐樹笑,陳思平叫來了丫環春兒,讓她看看小姐所屬是何人,一會兒春兒來報告,說是一個男人。春兒多嘴說,“自從上次廟會過後這男人三天兩頭就在梧桐樹下,像與小姐約定好了似的,小姐也不過去問話,男人也不過來答話,兩人就在黃昏裏一直站著。”春兒突然逃開,掩嘴笑說,“小姐動春心了!老爺招了個女婿也招了個雜役。”

陳思平少不得臭罵一頓,“沒大沒小。”陳思平心裏也偷著樂,但一方麵也有些氣門前的年輕人,既然喜歡,為什麼不來提親。陳老爺有心想看看女兒心中的男人,也來到前門,見落愛抿嘴含笑不語,猛咳嗽一聲。

落愛大驚,紅著臉喊了一聲爹。

陳思平故意裝作不知,伸了懶腰,走到落愛身邊道:“落愛,我看你剛才偷笑,笑什麼呢?”

落愛臉更紅,看爹的表情也不知道猜沒猜中自己的心事,又不敢朝梧桐樹方向看,那年輕人還在不在?梧桐樹本離家門口也不遠,現在被爹這麼一問,那年輕人也不知道聽到沒有?要是聽到了,聽到了爹說的話看到自己這副表情會怎麼想,一個女人家每天拋頭露麵會情郎?一想到情郎兩字,落愛的臉更羞了。嬌羞說:“爹,我先進去了。”

陳思平見女兒進門,梧桐樹粗拔的樹幹直挺進空蕩蕩的天空,這樹還年輕,看樣子,它有直衝雲霄的氣勢!

第二日陳家的茶館掛著一牌子——今兒不做生意,吃慣了陳家早點喝慣了陳家早茶的客人隻得作罷,要麼去其他的地方吃,要麼早上空著肚子。

陳思平第一次見江冬生隻覺得後生可畏,這年輕人英俊瀟灑,中庭飽滿,以後定是做大事的人。心中又是喜歡又是擔憂,喜歡是女兒終於嫁給了一個乘龍快婿,擔憂的是樹大招風,江冬生若是以後有所成,妙齡女子喊他一聲“江老爺”,或者幹脆省去“江”字,隻喊“老爺”,那不是跟落愛平起平坐。大戶人家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隻是女兒太過善良,沒有什麼心機,隻盼著自己能多活幾年,能在她身邊好好嘮叨幾年,好讓她長長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