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去心魔(2 / 3)

徐子先當時笑道:“我曾想過要侍女美姬替我洗浴,卻沒有想過,一群滿臉胡須,胳膊比美姬腰還粗的壯漢,渾身浴血,卻在這裏服侍我洗浴,簡直等若惡夢了。”

眾將俱笑,但感覺徐子先身體疲軟,笑了一陣後又停止了。

後來王心源被一隊騎兵打著火把帶過來,把脈之後,王心源道:“無妨,就是透支了一些體力,現在不能煎藥,服一顆溫補的丸劑,好生休息就可以了。”

其實徐子先若不勉強上陣,那麼再養兩三也就徹底痊愈了,現在這樣,恐怕要再過十來才能徹底康複,但此時大勝之餘,人們眼眉處都有欣喜和放鬆之意,王心源也不是蠢人,也就不這些殺風景的話了。

現在王心源聲名蓋過陳長年,已經被島上之人視為神醫。

武人雖然不懼生死,無視刀斫矟刺,但總是還希望能被神醫救治,免死於陣上。況且各人都有家,總會有被醫者救治的那一,所以眾人對王心源這般的神醫都很敬重,當下唯唯諾諾,有人趕緊搭了一個帳篷,安頓好了,請徐子先入內休息。

王心源雖叫徐子先好生休養,但他哪能睡的著?

此役至關要緊,可以東藩在短期內都無大敵了,甚至可以,下一步就是要考慮在大變之前的進取了。

兩大海盜王者敗亡,此後除非蒲行風親至,不然的話康祈都不足懼,此戰足以證明府軍的戰力,足可威懾一時。

就算是蒲行風,也得考慮以自己一人之力,是否能真的打下東藩了。

此戰過後,最少三年之內不會有外來的勢力考慮以武力征服東藩了,而三年之後,蓄滿力量的東藩足以對外攻伐,就算是蒲行風,又何懼之有?

此役的意義,大過當年的江灘一役和石橋之役,完全是一種本質上的蛻變。從此之後,不僅不懼海盜,亦不需懼朝廷了!

大魏朝廷,中樞現在就是以最基本的威望在延續維係,而花溪一役打完,東藩對朝廷盡了守土之責,南安侯府當為首功,若朝廷針對南安侯府,人心向背,必定不在朝廷一邊。若朝廷想以武力威脅,其水師力量尚不及南安侯府,如何攻伐?

可以,徐子先從重生至此,一直活的戰戰兢兢,現在終於不複恐懼。

這是徐子先的一個心魔,數個靈魂早就合而為一,唯有此事一直揮之不去,不可以用惡夢來形容,而此時此刻,哪怕是子夜時聽到海盜如狼嚎般的叫喊聲,亦不能叫徐子先為之動容。

在輾轉了很短時間後,原本在外披甲侍立的林紹宗原本害怕君侯會睡不好,豈料子夜過後,帳內就鼾聲大作,鼾聲竟是一夜未停。

至明時,秦東陽,葛存忠等人來複命,在十餘裏的地方搜羅了大約兩三千人左右的海盜殘餘,已經看管起來,海邊海水裏的浮屍也不少,而海盜的戰艦,不僅未往前,反而又退後了一些。

除了大約有三四千人左右浮海遊水逃走,昨上岸的海盜有兩萬五六千人左右,現在俘虜不到三千人,其餘的兩萬多人當然不可能全死了,整個海灘上定然有不少漏網之魚,此外也會有不少海盜往內陸逃竄了。

徐子先穿著月白色的圓領窄袖武袍,腰間連帶也未係,臉色略嫌蒼白,這是多未出房門的原故。

但他已經虯髯滿麵,一時也沒空去剃,原本徐子先胡須並不茂密,宗室中也沒有人留須的,而徐子先此時,已經儼然於武人無二了。

諸將雖然悍勇殺敵,但對著病體未愈的南安侯,卻是凜然生畏,眾人夜間都沒有卸甲,此時按著刀半跪在徐子先身前,軍中無跪禮,隻是眾人不可俯視徐子先話,又不好盤腿而坐,加上南安侯威儀日重,所以下意識便是如此。

“著左輔李公安排民壯擇地挖大坑,將海盜屍體盡速埋藏。”徐子先沉吟片刻,道:“不可耽擱,以防瘟疫。著府軍將士將重傷諸盜斫首,死去群盜亦斫首,在鹽場附近擇地鞏京觀,以為來者之警。投降諸盜,年十六以上,從盜未滿半年者,先行關押,待將來令其服苦役贖罪。年十六以上,從盜一年或以上者,皆斫首。年十六以下者,關押,將來服役贖罪。著騎營將士並民壯,並第二軍的全體府軍將士,沿海灘展開,往內搜索,百裏乃止。此後再有漏網諸盜,以騎營,警備士兜剿便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