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世道變了(1 / 3)

一聲聲叫喊聲傳揚著,在燈火交熾,人流稠密的福州街頭,遠遠的傳遞了開來,如在平靜的水麵上投石,波浪蕩漾,原本的平靜被徹底打碎了。

人們擁擠到街道上,酒樓的窗子紛紛打開,沿街的貴人府邸原本大門緊閉,此時也是被打了開來,百姓們從低窄的屋中湧出,貴人們站在自家府邸前的台階上,由近及遠,象是巨石投入了平靜的湖泊,飛起的浪花撲打在了整個福州城中,所有人都被驚動了。

露出從城門處進入往安撫使司的街道,這是後世三街七坊所在的地方,也是現在州城中官衙和權貴府邸最為聚集的地區。

浪潮從百姓居處,到酒樓,商行,店鋪,整個府城都幾乎在瞬間被點燃了,到處是提燈看熱鬧的人群,到處是歡呼聲和笑鬧的聲響。

人們已經壓抑了太久,從海盜入境後的戒嚴,四周流民湧入,人心不安,然後物價騰貴,哪怕是處於堅城之中,也知道海盜不太可能來攻城,但漳州之變就在十來年前,流民的悲慘情形還曆曆在目,人們怎麼能毫不畏懼?

南安侯府剿滅了這股巨盜,現在又是南安侯府擊敗了更強大的海盜,解除了懸在人們心頭的隱憂,這好比是打開了一道閥門,興奮和歡愉的洪水瞬間宣泄了出來。

而且消息在福州府城已經傳揚了兩,人們處在猶疑和不確定之中,甚至爆發了多場鬥毆,因為相信和不相信的人都異常堅決,有人堅信南安侯可以辦到,有人則認為絕不可能,幾場街頭鬥毆就是這種情緒的宣泄,人們願意相信,但又不敢相信,這種情形反而使眾人更加的暴燥了。

現在消息被確認了,人們可以毫無保留的歡愉,釋放出此前的恐懼,這種歡騰愉快的情緒幾乎把府城點燃了。楊世偉,鄭裏奇並沒有派出城守營或衙前差役和捕盜營的廂軍出來彈壓地麵,所有的大街巷都有人們在歡呼,到處都有人呼朋喚友,男子們相約要去飲酒,婦人們在一起議論南安侯的年齡,還有與昌文侯府的親事,南安侯年輕,英偉,又是這麼的傑出,很多年輕的婦人和未出嫁的姑娘們幾乎兩眼放光,談論起時,恨不得自己就是即將出嫁的陳文珺,在這一時刻,昌文侯府的陳家姐,成了福州年輕婦人們最羨慕的人了。

盧文洛一直向前行,成千上萬的人流跟著他,簇擁著他,識字的人大聲朗讀起露布上的文字,這才知道戰事的艱辛困苦,還有勝負一瞬間的險惡。

“原來海盜真的有三萬餘人,且都是呂宋巨盜。”

“這一仗也是好險!”

“對別人險,對南安侯算得什麼。”

“這話也是了,從閩江江灘一戰,到討平陳於泰,南安侯早就斬首好幾千級,武功赫赫。宗室中的人才,要我就是南安侯為第一,官家氣,到現在也不肯給他賜國公,更不要賜給親王爵位。”

“官家沒兒子……”

話題到這裏就算打住了,大魏的政治氣氛向來寬鬆,人們可以褒貶官家,京師的百姓丟了豬都敢去敲登聞鼓,仁宗皇帝也沒有生氣,叫人從內庫賠了豬給那漢子,同時下令京師嚴察盜案,這事就算完了。

但近十來年的氣氛較為緊張,當今官家較為刻忌寡恩,對大臣都不怎麼寬仁,更不必提細民百姓。

賦稅一加再加,凡有異議者,朝官一律貶斥外地,外官一律免職,還查禁了若幹家敢胡八道的報紙。

士民百姓,犯禁被拿捕的也不在少數,人們已經學會了謹慎行事,心禍從口出。

“斬首兩萬三千級……”有人麵露震怖之色,道:“南安侯還真的是殺星下凡啊。”

“嘖嘖,這首級聽堆起來了,南安侯也是真的心狠。”

“狠?”有人反駁道:“這幫畜生,殺老人孩子,搶掠海盜時一個人也不放過,全部殺光,我福建人出海遇難的不在少數。最凶狠的海盜就是顏奇,劉旦,他二人的部下,不要殺兩萬多人,就是全部殺光,我也隻一句痛快。若是給我一把刀,我也能站在那裏斬落群盜首級,絕不會皺一下眉!”

這樣的論調最有市場,北方人和西南,西北的人不知道海盜之害,東南的人卻是知道,這些家夥幾乎都是毫無人性,在海上和陸上燒殺劫掠,無惡不作,幾乎沒有任何可以得到寬恕的理由。

殺掉這些海盜,隻會令福建路的人感覺無比痛快,絕不會有人感覺殘忍,或是覺得徐子先是一個嗜殺的人。

歡樂的浪潮湧向府城中心,也就是安撫使司衙門,宗室街,以及諸多勳貴官紳們的住所。

昌文侯府的大門也打開了,燈火通明,很多人湧向昌文侯府,向著昌文侯陳篤敬問好,眾人都有很多讚頌之詞,原本是應該向南安侯徐子先當麵來,但徐子先遠在東藩,眾人隻好向昌文侯陳篤敬拜揖致意,陳篤敬則是高興的滿臉放光……午前會議時,他和老九就認為消息屬實,但家族中人還是有一些猶疑,處於謹慎的態度之下,陳篤敬派了兒子去東藩打探虛實,族中頗有一些族人擔心,若海盜尚在,陳正誌好歹是昌文侯府的嫡長子,下一代的昌文侯,若是失陷於群盜之中,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