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威冷冷一笑,道:“這事情,事後必定要追查。”
劉廣泗精神一振,道:“大公子也不信嗎?”
“我當然不信。”
“趙王殿下不曾表態,營中士氣為之一沮。”劉廣泗道:“若大公子肯在營中振臂高呼,提振士氣,將來也易於控製將士。”
趙王父子的想法早就是昭然若揭,就是要控製廂軍之餘,再把福建路的禁軍給控製在手中。
劉廣泗既然貪財投效,背棄舊主,當然要投其所好,助趙王一臂之力。
而劉廣泗有更深一層的想法,趙王不可能親自來營中任職,徐子威曾任期門令,也算是有行伍經曆,將來可能奏請任禁軍的都統製,資曆身份都夠了。既然如此,還不如自己識趣,再過幾年劉廣泗也要告退了,不如叫徐子威先來任自己的副手,既能討好趙王父子,又能防著被自己的副手們突然拱下台,可謂一舉兩得。
“再過一兩,在下必至營中。”
徐子威可是沒有其父王最基本的一點政治敏感,他堅信關於東藩戰事的結果是完全的謠言,同時也對劉廣泗的用意心知肚明,若能執掌禁軍一軍,當然是一件美事,也是有益於他鞏固自己趙王世子的地位,當下自是一拍即合。
“徐子先我知道,傲氣十足,我亦承認他有勇力膽氣。”徐子威喝了一杯酒,憤憤的道:“不過到底,他是幸進宵之輩,冒起越快,倒下去便是越快。我要看,他這一次派人放出謠言,到時候被人戳破,南安侯府和徐子先的形象俱是會一落千丈,到時候,他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劉廣泗聞言大悅,鼓掌道:“世子所言極是,有人不信,我就,我行伍多年,見的怪事多了。打了敗仗,怕人知道虛實,假稱打贏的例子,我怕我兩個巴掌都不夠數。南安侯府未必是被海盜給滅了,但多半還是輸了,苦苦支撐,也是想用大勝的假消息,叫咱們敢出去和海盜打。這一點計較,隻要真有眼力的,誰能看不出來?”
“我那堂弟,從就狡詐,這事未必是做不出來。”
“可歎城中貴人們,還真以為南安侯府能打贏。”劉廣泗憤憤然的道:“咱們禁軍都不敢吹這種牛皮,他幾千人破幾萬海盜,還斬了兩萬多顆首級?這不是開玩笑,那咱們這一夥人算什麼,我劉某人,隻能算虛屁一個了。”
劉廣泗的嫉妒之情,簡直是溢於言表,四周旁觀的禁軍諸將,俱是相當明顯的看的出來,眾人都不以為然,傳言中細節豐富,而且海盜確實蹤跡不見,東藩那邊有明顯的變化。但劉廣泗就是不肯承認,實在是被嫉妒蒙蔽了雙眼。
至於徐子威,他倒是真心誠意,因為眾將都看的出來,這位趙王府的世子,頗多曆練,號稱勇武知兵,其實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草包罷了。
“這件事就是楊大府,鄭提刑他們弄出來的。”徐子威冷冷的道:“消息一確定,我要請蕭巡按使彈劾這兩人,大敵當前,坐視謠言惑亂軍心民氣,自亂陣腳,就算不能將這二人免職,也要請兩府好好申斥了們一番才是。”
事涉民政大員,劉廣泗倒是不好直言讚同,但舉起杯子,邀徐子威道:“世子殺伐果決,令末將佩服,請飲此杯。”
兩人將杯子舉起,湊到唇邊將飲之時,突然聽到海嘯般的歡呼聲。
徐子威和劉廣泗都是一陣茫然,劉廣泗放下杯子,道:“查一查是怎麼回事!”
有個帳中都頭趕緊跑出去,片刻過後,這個都頭光著頭跑了回來,顯然是帽子都跑掉了,其氣喘籲籲的道:“都統製,大公子,南安侯府的露布告捷專使進城來了,百姓在為此歡呼。”
“啥?”劉廣泗瞪眼道:“真有露布使進城來了?”
“是,露布上蓋著南安侯府的大印。”都頭一臉興奮的道:“陣斬兩萬三千餘級,已經在東藩島上築成京觀,以壯大魏軍威。另外,夜襲敵艦,燒毀擊沉六十餘艘,俘虜四十餘艘,海盜主力被滅,艦船被毀近半,剩餘艦船,已經在被火攻夜襲當晚就揚帆遠去,現在已經走了兩,南安侯府確定海盜退走之後,這才派露布使告捷,此役是我大魏近三十年來對海盜的第一大勝,甚至百年之來,未有對海盜的如此武功……”
劉廣泗看著眼前唾沫橫飛,已經顧不得上下禮節,興奮到癲狂的部下,隻覺心頭一陣茫然,再看徐子威,其手中酒杯不知何時摔落在桌上,濺了這個貴公子胸口一片酒漬。
“世道變了,世道變了……”劉廣泗半響過後才茫然道:“今日大魏,已經不是我輩老武人的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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