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急腳前行,果然看到往福州和水口南平的官道和閩江水口岸邊都各有幾十個穿著勁裝的少年把守著,另外孔和帶著侯府的文吏穿著吏袍,在道邊搭了個棚子,放著桌椅櫃子等用具,幾個文吏拿著硬筆,水墨瓶蓋都打開了,各人麵前都攤開著帳本,準備記錄。
由於時間尚短,還是沒有人交錢。商人們越聚集越多,鎮上來看熱鬧的也是不少,短短時間聚集了過千人。
大半的行商都是色目商人,他們帶著通事和保鏢,也有在大魏境內雇傭的鏢師,當然還有腳行的腳夫們,或是推著車,或是趕著大車,貨物一般是外來的金銀器,波斯毯子,香料等比較受大魏歡迎的物品。
這也是他們要去福州的原因所在,別的州府,縣城,要想短時間內出脫這些貴重物品比較難,要是銅料一類的貨物,他們在靠岸時就基本上談妥了,由大魏的商人自己負責運輸。
另外他們要去福州辦貨,不管是生絲還是鐵器,或是布料,茶葉,還有紅糖,這些都是緊銷的好貨,非得到泉州和福州這樣的大府才能備辦完全。
一般來,一艘來自海外的船隻會在漳州或泉州,也可能是福州港口停泊十來到一個月左右的時間。
其間這些商人會在福建路內部的軍州尋找商機,最終到福州或泉州彙總,最後完成訂單,等貨物上船之後,修補船隻,補充食物和淡水的工作也就完成了,然後揚帆出海。
還會有一部份船隻到澎湖或東藩島上補充食水,同時購買一些鹿皮茶葉,東藩島上也有萬餘居民,魚幹,鹿皮加上少量的茶葉和紅糖就是他們要出手的貨物,會有不少船隻留著空,到東藩島上把食水貨物徹底補足,接下來去倭國或東洋各島,也可能直接從南洋海麵往方半島方向折返。
這些貿易的流程和線路已經相當成熟,各條線路和商道就如同大魏身上的粗細不同的血管,暢通無比,現在,在南安鎮往福州的官道上,幾道稅卡把幾條不粗的血管給卡住了,使得這些商人似乎血脂過高一樣,一個個都是麵色通紅。
“奉福建路安撫使司諭令,大都督府諭令,”李儀穿著從七品的官袍,神色有一些不安,但更多的是鄭重和莊嚴。他對那些吵鬧不休的色目商人道:“本官不管此前的規矩是什麼,現在我們的規矩就是對行商征收團練捐,大魏境內地方可以視情形開納捐稅,這是常例,眾位如果常來大魏貿易,應該知道這是大魏慣例!”
金抱一和吳畏三兩個牙將一左一右按著障刀站著,身邊各有十來名穿著勁裝武服的少年,或是按著障刀,拿著盾牌,或是拿著硬弓,箭壺背在左右兩側,多半的少年手持閃爍寒光的長矟,在往福州的道路因為行商最多,所以放著三十來人在這裏,將官道遠遠擋開。
有幾個行腳商人想從官道兩側的田野自顧自繞道過去,徐子先在一旁立刻下令射箭,幾支箭矢過去,那幾個商人頓時就老實了,狼狽不堪的從田野裏跑回來。
這個舉動給了色目商人一些威懾,也使所有人都明白侯府的舉措是認真的,剛剛有點象鬧劇,現在對不少人來就是一場慘劇了。
李儀宣諭之後,大量的色目商人還是發出了憤怒的抗議聲,不外乎他們從海外遠道而來,理應受到大魏的禮遇和尊敬,大魏朝廷也是這麼做的,結果在這裏受到非法的勒索,他們要向福州府的安撫使司,巡按使司,還有大都督府上報。
如果有必要,當然要上報到京師的禦史台,直至政事堂。
“要上報,隨意!”徐子先按著障刀走向人群正中,人群自發的讓開道路。
氣喘籲籲跑過來的蒲壽臣等人也是默然看著散發著昂揚鬥誌的徐子先,停住了腳步,蒲壽臣更放棄了第一時間質問的打算。
“岐山盜來攻,我想諸位都知道。”徐子先看著四周,大聲道:“我率部血戰,死了多名部下,保護了一方平安。岐山盜必來報複,朝廷授給我軍前曆練之職,帥臣和大都督府給我團練使一職,著我在地方募兵保護侯府別院一帶諸多百姓的安全,在此前提之下,募集糧餉以為募兵軍資,誰敢反對?”
四周一陣騷然,這個道理是明顯的,鎮上的百姓和商人,還有漢民行商都是點頭。
福建路臨海地方多半受過海盜騷擾,而福建路的禁軍隻有五個軍,主要保護的重點是福州城和泉州城,對外圍海岸,哪怕是漳州和興化軍的保護都嫌不足。
這一次調了一個江防營到南安鎮這邊,最多再駐守幾就得回下遊走,江口海邊一帶更為緊要,如果不駐軍的話,很容易被海盜乘隙而入,損失也會很大。
而招募再訓練廂軍,要兩府的同意和皇帝的許可,一營兵年開銷近十萬貫,對大魏中樞來也是囊中羞澀,不是必要的話不會同意出這筆開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