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先隻要不跑,哪怕打輸了,損失不是很大,考慮到他才上任幾個月,團練組建不久,估計會被嚴厲斥責,最嚴重的處罰最多也就是降職,如果敢於不戰而逃,那麼罪責就大了。
齊王老成謀國,關鍵時刻也展現了嚴峻的一麵,他派的人根本不進屋,不給徐子先述苦和請求撤離的機會。
書信也是寫的相當嚴厲,雖然沒有直言不諱,但隱藏的意思也是相當明顯。
眼前的事,會是嚴峻的挑戰,但也可能是機遇,就看徐子先自己怎麼把握了。
“這位殿下,果然是曾經掌過兵的人。”徐子先微微苦笑,齊王不愧是曾經領過兵的強橫人物,慈不掌兵也是事實。
看似平時拿徐子先當接班人,當成子侄輩,關鍵時刻,齊王絕對也能舍得下徐子先的性命。
倒不是齊王要自保,而是徐子先做不到齊王期盼的那種程度,那麼就算死了,齊王也隻能一次投資失敗,重新再來過。
看起來齊王關心部屬,為人親和,沒有親王的架子,和趙王的作派完全不同。
但這一類的大人物到了真正要有所決斷的時候,其行事的風格,不會有太明顯的不同。
“傳召秦東陽,劉益,葛存壯,葛存忠,張虎臣,林存信,李福祥,並都頭以上武官,還有李奉常,孔和,傅謙,陳道堅,陳佐才……叫他們一起到簽押房來議事。”
眼前三個少年從未在徐子先身上看到眼前這般嚴峻的臉色,可想而知,侯府和南安團練必定受到了嚴重的威脅。
三人匆匆走出去,過不多時,李儀等人匆忙趕至,接著聽到諸多武官沉重凝實的腳步聲。
在校場主持訓練的軍官們紛紛趕至,將隊伍交給哨官和隊官一級先帶著,在大批武官趕過來的時候,很多武卒伸頭探腦的觀看。
可想而知,必定是出了大事,而在嚴明的軍記之下沒有武卒敢停下手中的動作和腳步。
徐子先站在簽押房的院門,看著南北兩個大不等的校場。
大校場上在演練步陣推進,弓手遞進掩護,刀牌是前線遊兵,選最孔武有力,戰場經驗最豐富的強悍武卒充當刀牌手。
徐子先在此之前隻是鍵盤強者,他提出了肉搏為重的思路之後,獲得了葛大葛二,還有劉益,張虎臣等人的大力支持。
而秦東陽也不會反對,一直在演練試驗新的軍陣,對此不僅沒有排斥,還一直做的相當努力。
現在徐子先眼前三個營的武卒正在反複衝擊,迭進,衝擊,後撤,掩護,進行遠程攻擊等動作。
在長達幾個月的訓練中,這種營和營之間的陣列保持,彼此的配合已經演練的相當純熟。
而徐子先對於隊列訓練有獨到之處,每個武卒在入營之初訓練最多的就是先了解自己的左右前後,然後連接成線,彼此照應,每個伍,每個隊,每個哨,每個都,再到每個營。
每清晨,附近人家的住戶們都是在武卒們響亮的報數聲中醒來。
可以,不必旗幟,也不必軍官們聲嘶力竭的呐喊,隻要軍官們做一個手式,從營到隊和最基本的一個伍,每個武卒都能在最短時間內找到自己的位置,同時找到自己左右手的戰友。找到自己的伍長,隊官,哨長,還有節頭,都頭。
當然每個哨都會有哨旗,都有都旗,營有營旗。
所有旗幟都是赤幟,旗幟用字跡和簡單的圖案表達是哪個營,哪個都,哪個哨。
對士兵們來,旗幟,鼓點,還有熟悉的軍官和戰友,這些東西都至關重要。
徐子先一直試圖把武卒打造成一個完美的整體。
從現在他眼中的情形來看,毫無疑問的他成功了。
一千五百人的三個營成品字形,厚實如山,推進向前。
武卒們齊聲呐喊,開始向不遠處的假想敵攻擊。
火爆的喊叫聲中,矟手開始架矟,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傳了過來。
所有人都是持相同的步伐和步速,每個人都用力的踩踏著大地,在遠處的徐子先也感受到了地表的震顫。
來參加會議的軍官們也是下意識的回頭,下午的陽光光線很強,很多人眯著眼睛在打量和觀看。
身處陣中的時候,一直跟著鼓點轉動,前行,後退,向左移動,向右移動,突擊,衝刺……在軍陣中還沒有什麼太強烈的感覺,出了軍陣之後,回首一看,卻是叫人有一種異樣之感。
很多軍官,包括鼓山盜出身的軍官都是一臉的迷茫……他們完全想象不到,身後的這個強悍之極,給人莫大衝擊感的軍陣,居然就是自己一直身處其中的南安團練?這個軍陣,就是自己等人在世子的統領之下,辛辛苦苦訓練出來的戰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