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娘,囑咐小丫鬟們,待會湖哥兒從學堂裏回來了,不必忙著過來,我去老太太那邊回事了。”
端姑應了,給小丫鬟交代了後,就親自服侍沈寧穿上淡青花邊的素白鬥篷,一起往沈老太太院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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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太太殷氏臥坐在炕上,大丫鬟添福正蹲坐在地上給老太太捶腿,炕前則陪坐著族中七老爺家的長孫氏、九老爺家的三兒媳黃氏一起說話。
黃氏和孫氏兩人見了沈寧,本不用太過客氣的。但是這些年六房一直是沈寧管家,便都起身見了禮。
“兩位弟妹好,怎麼今日過來了?”沈寧還了禮後,看了眼黃氏和孫氏道。
黃氏平時話語伶俐,很是愛財,經常來六房奉承老太太想著得些好處。而孫氏則是族中有名的喜歡說三道四之人。沈寧對這兩人很是看不上眼,不過麵子情罷了。
“我們妯娌聽說圭大伯的靈樞就快到家了,擔心嬸娘傷心壞了身子,這才過來看看的……”黃氏賠笑道。
“就是,姑奶奶管家也別太辛苦了。”孫氏趕緊添上一句。心裏卻對內裏愛財麵上清高的沈寧很是唾棄了一番。
“好了,她們兩個也是關心我這老婆子,所以才看探我的。你每日裏管家事情也多,沒多少功夫陪我說話,哥兒要讀書,姑娘又要學規矩,我悶得慌,有了她們作陪才好些。”老太太看著女兒的樣子,忙攔住她道。
“母親,過了兩日,大哥的三個姑娘都到了,以後便可常常陪你說話了。”沈寧想起如薔、如蘭和如梅姐妹三人,笑著說。
老太太雖然不太喜歡如梅這個嫡出的孫女,但是很喜歡如薔和如蘭這兩個殷姨娘所出的女兒,想到她們不日就到家,便笑著同意了沈寧的話。
黃氏於是又趁機說了幾句奉承老太太的話,將老太太因齊氏即將到家而引起的不快都衝淡了。黃氏孫氏兩人見好就收,見老太太和沈寧母女私底下有話說的樣子,忙起身告辭。
“喜福,給兩位太太各包三兩她們剛剛稱好的雲霧茶葉來。”老太太讓她們以後常來說話後,吩咐自己的大丫鬟道。
喜福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烏黑的彎眉,水潤的大眼睛,一對酒窩笑起來極甜,很得老太太看重。若不是沈圭去了,怕是也會給了沈圭做姨娘去給齊氏添堵的。
“是。”喜福應了聲送黃氏和孫氏出門不提。
“娘,您明知道黃氏她們隻是貪圖咱們家的東西,孫氏是個大嘴巴,怎麼總是讓這兩人進來?”沈寧見沒人了,不滿地道。“當初和長房鬧得那樣僵,孫氏那張臭嘴可是功不可沒的。”
殷老太太白了女兒一眼,沒好生氣的道:“沒見識,你以為我就是愛聽她們的奉承話?愛聽族裏的流言啊?那些流言蜚語雖然有許多的水分,但其中未嚐沒有真的東西。聽她們先說說,再結合下麵人打聽來的事兒,我們也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你知道不,長房和四房再怎麼和我們家鬧,這沈圭的葬禮,他們還是要出麵的,禮也會送得比較大的。”老太太想到這裏,臉上就露出了得意的神情來。
沈寧知道自己老娘的脾氣最是執拗,便不再相勸,接著話題便問道:“老太爺可說了大哥何時發喪?”
沈老太太不在意的道:“昨夜老太爺提過,他想著沈圭七七之日時下葬,也正好趕在年前。這不,他今日就去白馬寺了,說是想請主持參謀一二呢。”
沈寧想著若真是七七發喪,倒也不急,還有十幾天的時間呢。
如梅幾日裏忙著照顧澤哥兒,還要聽齊氏講族中各房之間的恩怨糾葛,不知不覺間三日已過,等車馬進了開封城,才恍然自己一家人終是抵達了開封。她甚至撩開車簾一角看向外邊陌生的開封城,心裏卻是生出百味雜陳的感覺來。上一世,她生於開封,卻長於京城。後來從開封出嫁後,九年間一次娘家也不曾回過,對於開封城自然是陌生的。直到車馬進了前花巷,到了後花巷,看見白綢孝布懸掛的六房大門,她才有了一種終於回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