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臨誌看著愛女的堅持,雙眼微紅,然後重重的點頭,這是顏兒最後的請求,如果這樣能讓顏兒走的安心,他願意做到。
“鍾雲山先生,你願意娶柳眉為妻嗎?”
鍾雲山側首看著身邊無怨無悔的等了他十二年的柳眉,堅定的回答道:“我願意。”
阮心顏斂下眼,無聲一笑,我願意!真美好的詞,不是嗎?
十二年前,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那樣的勉強和不甘。
“你……還愛著我大哥嗎?”
站在阮心顏身後推著她的鍾雲林輕聲問道。
阮心顏緩緩抬頭看了一眼前麵正在交換戒指的兩人,淡笑道:“你說呢?”鍾雲林看著眼前坐在輪椅上的女子,心裏似酸似喜又似苦。
她當了他十二年的大嫂,卻從來不會知道她是他心裏一直記掛著的人。
如今她終於和大哥離婚,可是她的生命卻也進入了倒計時,他的這份情愫又該如何了?
眼角餘光看見前麵那對新人的擁吻,阮心顏回眸看向鍾雲林,卻看到了他眼裏對她那來不及掩飾的一抹情意,神色一愣,若無其事的說道:“推我出去走走吧。”
“哦……好……”鍾雲林沒料到她會突然轉過頭來,隻能尷尬的應著。
努力平穩自己的心跳,鍾雲林推著她慢慢的往外麵走去,心思卻有些失神,他該不該向她表白?她會不會排斥他,近而不讓他為她診治了?
阮心顏聽著背後的音樂,輕輕的閉上眼睛聆聽著……
她,阮心顏,今年二十八歲,還很年輕,生命卻進入了倒計時。
出身於豪門世家,自出生就是天之驕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爸爸常說,女兒是生來疼的,而她,當真被爸爸疼入骨子裏麵。
寵愛的程度就連幾位哥哥們和媽咪都有吃味的時候,而每當這個時候,爸爸就會笑嗬嗬的抱著她,板著一張臉訓斥哥哥們。
那時候,她還小,並不明白,為何爸爸,媽媽,甚至哥哥們都那樣的緊張她。
後來,她才明白,她的生命就是一個瓷娃娃,隨時都有可能會破裂。
她自出生就被查出得了白血病,以阮家的財力人力物力,想要找到匹配的骨髓絕不會是大問題,更何況爸爸的骨髓就與她相匹配。
她剛滿一周歲就做了手術,手術很成功,白血病是好了。
但隨之的問題接連而來,哮喘從她五歲開始,就開始伴隨著她。
在她七歲那年,白血病竟然罕見的複發,再次手術後,她肺部功能也出現問題……
就這樣,隨著年紀越來越大,她的身體就如同一部老化了的機器,一天比一天退化,各種疾病就排隊一樣找上了她。
爸爸為了她,開辦了醫院,到後來為了她的學習,甚至開辦了從幼兒園到大學所有的學校。
隻為能護她在羽翼之下,隻為她能方便上學,方便就醫。
她的生活除了醫院就是學校,她不能像別的女孩子那樣開懷的大笑,她隻能壓製自己的情緒,戴上一張沒有波瀾,沒有情緒,就是笑,也隻能淺淺一笑的麵具。
不能想吃就吃,她的一日三餐,甚至點心宵夜都隻能吃著醫生精心調配的藥膳。
不能想跳就跳,想跑就跑,有她在的空間裏,隻能是無菌的。
她隻能被規定看書,在無菌房間裏看著天南地北各類的書。
十二歲那年,她再也受不了這樣的生活,滋意揮霍著生命,拿自己的命去遊戲人生。
社會上一切不良的東西,她都去嚐試,否則她怕自己白走這世上一趟。
打架,抽煙,喝酒,賭博,甚至吸毒……但很快,她就發現自己這樣做不僅不能死,反而下場很慘,多次休克被搶救,手術,加護重症病房,成為她生命的全部。
她被醫生勒定在病房,出院成了奢望。
爸爸派了不下十個保鏢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離左右的把她監禁在醫院。
她恨上天給了她這樣一副殘破的身體,怨家人為何不讓她放縱著她有限的生命。
人不輕狂枉少年,更何況她或許隻有少年的時光,她能活多久,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越這樣想,她的心就越疾世憤俗,就越偏激,自此性情大變。
喜怒無常,驕縱任性,醫院裏麵的醫生護士甚至身邊的保鏢都因為整天承受她的恨和怨而叫苦連天,卻隻能敢怒不敢言,一個個在背後詛咒她早死早超生。
這些她都心裏清楚,可越是這樣,她就越開心,她喜歡看他們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喜歡看他們為了生存不得不對她彎腰的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