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太妃腳步一個趔趄,差點站不住。她實在,實在想不通太後為何要下此毒手。
她本是一個小小縣令的女兒,有幸因秀女大選而入宮,進宮三年,卻未曾見過皇上,本以為此生注定無望,卻沒想到一次先帝醉酒,寵幸了她,而她也有福氣,竟然一下子就懷了身孕,還生下了皇子。但因為她母家地位卑微,先帝也並不是很重視她,所以她和姬原照一直默默無聞的待在宮中。但她隻求姬原照健康的長大,並沒有其他奢望。
兒子被太後看中成為皇上,她雖然不懂朝政,但也知道兒子隻不過是傀儡,可是如今,為什麼太後還要對一個傀儡皇帝下毒手呢。她在宮中無依無靠,母家更是指望不上,現在方寸大亂,竟無一人可以求助。
“你說讓我救救皇上,可是我哪裏有那個能力,我們母子二人,不過任人宰割罷了。”怡太妃慟哭,想起自己年幼的孩子就要遭如此大劫,她恨不能替他去承受,或者讓她承受更加殘酷的數倍也好。
“太妃!”吉祥重重一磕頭,咬牙,道:“若是太妃無法,有一人倒是可以試試。”
“誰?”怡太妃絕望到底,乍一聽吉祥所說,她立即瞪大眼睛,握住吉祥手臂:“你說誰可以幫我?”
“寧王。”
“你是說,寧王?”姬鳳朗?!
“寧王是皇上的親哥哥,骨肉血親,不會不顧的。”
“就算是死馬當活馬醫,可寧王尚且自身難保。”姬鳳朗的處境,她在宮中還是有所耳聞的,更何況姬原照的皇位原是他的,他又怎會……
“太妃,這是唯一的法子,若太妃不願一試,那皇上就沒希望了。”
“這……”
廣寧城,寧王府。
姬鳳朗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整整三天了,就好像又回到了那時在月白族的時候。
桑印、陸熹和範烜急的不行,一個個愁眉不展的。這時和那時情況說是相像,卻又確實比那時候難為萬倍。那時就算姬鳳朗再怎麼不振作,但也總不會放任自己一直下去,畢竟他心中還有鄢凊要顧念。可現在,恰恰是鄢凊離開了他,心中唯一能牽動他的人離開,他整個人的精神已經垮了。
“凊夫人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嗎?幽嵐衛也查不到嗎?”範烜怒道。
“你也不是不知道,幽嵐衛是衛長卿親自訓練,一些追蹤的技能,幽嵐衛也是從衛長卿那裏學到的占大多數,雖然不可能一直查不到,但短期之內要追蹤到,怕也是難啊。”陸熹說完,卻又一疑惑:“隻是衛長卿實在可疑,他怎會協助凊夫人逃走呢?可是凊夫人有什麼威脅了他的。”
“是他對凊夫人有心思。”一直沉默不語的桑印突然開口,餘下兩人一怔,眸中具是不敢置信。他們真的沒有想到,竟是這個緣故。衛長卿向來孤傲,不善與人來往,他們雖然同為主上效力,卻也並沒有和他熟稔,平日也就是桑印與他接觸多一些,想來是因為當初在宮中交情。
這衛長卿,居然對凊夫人存著心思。這樣大膽,主上又難道沒有一絲察覺嗎?
“主上本是知道衛長卿的心思,不點破,也是看他可以盡力護著凊夫人,隻不過他這次做的太過分。”桑印說完,看向陸熹,一拱手:“主上這樣下去不行,奴才心中有一人,不若請她來試試?”
“誰?”
“溫夫人。”
“溫夫人?”陸熹聽到桑印提到這個名字,滿是困惑不解,和範烜對視,道:“你這樣做可有原因?主上對溫夫人,似乎並不是很在意。”
“上一次溫夫人風寒入體,主上曾經去看望,那一次,主上回來和我說,他和溫夫人似乎解開了什麼心結。奴才看主上樣子,對溫夫人很是感激和信任,如今實在沒有旁人,倒不如讓溫夫人一試。”
陸熹聽罷,稍一猶豫,點頭道:“也好,那便請溫夫人過來一趟吧。”
房門“吱呀”一聲響,房間裏沒有點燈,一片漆黑,借著窗外滲進來的月色,溫瀾茉看清那個坐在床邊的人影。眼眶一酸,她轉頭對身後的桑印點了下頭,輕輕走進去。
姬鳳朗垂頭坐著,呼吸淺淺,整個人顯得頹廢不已。溫瀾茉走到他身邊,慢慢蹲下身子,手扶上他的手臂,輕聲叫他:“鳳朗。”
姬鳳朗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沒有聽見一般。溫瀾茉心中一痛,咬著下唇坐在他身邊,“我知道你難過,但你這樣不吃不喝,鄢凊就會回來嗎?”
提到鄢凊,姬鳳朗終於有了一絲鬆動,苦澀一笑,他的聲音沙啞:“她夠狠,竟然這樣不聲不響的離開。她難道就沒有心嗎?”
“你要諒解她,畢竟她對你有心結。”拍著他的背脊,她伸手將他抱住。姬鳳朗倒進溫瀾茉懷中,閉上眼睛,遮了眼底的濕潤。